禍世!
傅九宸所居的晴鶴山,白日氣候宜人,入夜卻凍骨傷身。
金夕月累壞了,入睡極快,可不到半個時辰又生生被周遭寒氣凍醒。
總覺得有什麼在床邊盯著自己。
驟然睜眼,似乎真的有些不對勁。
好像……
朦朧的目光在屋中逡巡,一絲詭異的暗紅在漆黑的房間裡若隱若現,散出危險的氣息。
頓時翻身坐起,掌心化出一道靈氣,想也不想,徑直朝那處劈去。
黑暗中傳來一聲不屑地笑。
很輕,又很冷。
令人毛骨悚然。
金夕月屏息凝神,直勾勾盯著那痕暗紅,以防它突然襲擊。
然而紅媚並沒有那樣的心思。
畢竟傅九宸隻叫她來試試這小丫頭的底。
所以她待在這兒就好了。
近萬年修為,任憑這丫頭如何施術法,都傷不了她分毫。
可是她想得單純,對方卻並不給她這麵子,彼此對望片刻後,金夕月驀然一聲大叫,繞過床前直接從另一頭奪窗而逃。
紅媚?
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快速消失的身影,半晌回不過神。
什麼情況?不是說很厲害嗎?
為何使出一招薄薄的術法試探,然後就逃了?
無語地沉了蛇瞳,她扭著身子從門縫而出。
傅九宸房內,燈火尚算通明。
每當有想不明白的事,他都會站在窗前凝望妖魂鈴。
不過這樣的時候屈指可數,上一次,是他被眾人取笑“天殘之軀”。
嗬,好一個天殘之軀,生來注定不能人道!
踏入宗門前他從不知自己和其他人有何區彆,直到被幼年的金夕月在大庭廣眾下扒了褲子。
迄今都還記得葉蔭茂密的古樹下,他低著頭茫然又無助地站在那裡,周遭都是放肆大笑的聲音。
三歲的金夕月眨巴著琥珀色的眼睛,手裡捏著他的半截褲腰,怯怯望著他。
……三歲的孩子,如何能上樹?
他百思不解,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根本不曾考慮這個問題。
如今想來,金夕月背後的秘密,當真不容小覷。
正遙遙想著,妖魂鈴一聲脆響,裹挾著一縷彆樣清風,闖入房中。
還未看清,腰間已經一緊。
“師父!有妖怪!”金夕月大聲叫。
傅九宸目色陰沉,看一眼窗外,又看一眼她。
若說妖怪,明明她更像。
前一瞬外麵還空蕩一片,下一刻就入屋抱了他的腰。放眼世上,哪個尋常人能有這般速度?
……等等。
低頭,正好看到金夕月頭頂未散的素髻。濃鬱的黑看上去那般柔軟,兔子耳朵似的兩團,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摸一摸。
而麵前的小人兒也像兔子似的,緊緊貼著他的心口,一動不動,頭也不敢抬,渾身微微顫抖,顯然是害怕極了。
心莫名軟了一軟。
……紅媚該不會直接顯露了她的萬年真身?
念頭剛起,倏然發現窗台一條小蛇正目光幽怨地望著自己。
趁金夕月還未發現,微微抬手,小蛇化為一道紅光直接入袖。
不動聲色垂下手臂,傅九宸唇角緊繃,問
“可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