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聲波來訊。”
陸明穩了穩心神,先對文祈應了一聲“好”,之後向激光鳥點了點頭。
聲波找他,肯定沒有閒事。
一秒後,密探之首永遠冷酷的聲音從黑色巨鳥的體內傳出:
“陸,第三城的情況有些不對勁。”
……
十幾分鐘後。
長達二十公裡的白色巨艦,在墟陽下閃爍著象牙色的光芒,宛如神靈的行宮,緩緩穿過地心世界磅礴的巨蓮。
駛向墟陽。
一座座大陸上,正在戰鬥的狂派與各國聯軍、隱蔽在山林中的國民,甚至大地上的異獸,長草間躍動的小動物,全都在某一刻抬起頭,望向這遮蔽天空的巨大戰艦。
戰艦上,剛剛生長好不久的艦橋廳內,陸明坐在硬邦邦的艦長席上,看著激光鳥投射出的超過二十個全息屏幕,眉頭緊皺。
大陸戰艦的艦橋比方舟號略小,但依舊是按照塞星規格建造,所以艦橋異常寬廣。
陸明所在的艦長席位於艦橋廳中央,而座椅背後,巨大的“信念”無聲佇立,宛如鋼鐵巨神。
艦長席旁邊,巨大的天驕錘錘頭朝下,仿佛一根房梁般直立著,賽天驕的虛影站在“信念”旁,同樣低頭看著屏幕上的影像。
艦橋廳內的人類不止有陸明,中山文祈、文君、昭華、一目國、貫胸國等十來個地心國家的國君,也在這裡。
地心世界的人類個子本來就不高,此刻,艦橋廳內的大量設備、甚至牆壁內的管路還在生長,鋼鐵翻轉、機械折疊、增壓、組合在一起……
在類似裝修般的動靜和鋼鐵生長的場麵中,各國的國君默默縮在一起,靠近成一團,忐忑地看著這些有生命的金屬生長,而後覆上白色的塗裝。
貫胸國的國君,是個按地心標準稱得上壯碩的漢子,身高五尺,披堅執銳,粗豪勇猛。
可即使是他,此刻看著周圍不斷變形成巨大座椅或操作台的機械體,還是有些牙齒打顫。
他遠遠看向坐在巨大白色王座上的巨人,和王座後更加巨大的鋼鐵身影,顫聲問向一旁的一目國君:
“書生,這、這位地上君王的座駕真是……真是可怖,竟能自己生長,斧鑿聲如雷……”
他抬手指向一旁的牆壁——那裡,兩個液壓杆剛剛對接,完成衝壓,然後隱沒進白色的牆壁。
他的身邊,一隻眼睛的書生強自鎮定,揮舞著一隻藤編的扇子向四處指了指:
“你這粗漢有所不知。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息壤,日不耗減,掘之益多,能以填洪水……”
壯漢翻了個白眼,撇嘴道:
“多餘理你……信口雌黃。”
在農業文明中生活至今的各國國君俱是如此,驚訝、敬畏,夾雜著一點興奮和恐慌。
他們自己的國度大陸均已收複,原本是隨鋼鐵巨人們前往中山之地營救祭司文祈。
結果等文祈從地下鑽出來,就要求他們跟她一起登艦,隨鐵之主前往墟陽,覲見蓋亞。
中山祭司,是人類與眾神、人類與蓋亞之間的橋梁,素來不問各國國事。
但她一旦下令,無人敢違逆。
於是國君們硬著頭皮飛上了空中巨艦,幸好,高大的鐵之主為人和氣,沒有為難他們中的任何人。
但看著周圍不斷變形的設備,他們隻感覺自己仿佛在一頭活物的腹中般,甚是可怖。
唯有文祈、文君母女,沒有任何不適。
文君是早已習慣了陸明的力量和這些變形的鋼鐵,她在a市見了太多;文祈竟也不怕,反而帶著好奇四下張望,甚至有時還會上手摸摸。
此刻,這對母女正在艦橋廳巨大的舷窗旁站著,母親將女兒攬在懷中,凝望著窗外巨大如同平原的甲板。
“好壯觀……”
文君低聲說道。
文祈點了點頭,下意識回頭看向這座戰艦的主人。
陸明正坐在硬邦邦的艦長席上,有些不舒服地扭動了一下屁股,換個姿勢。
艦橋廳剛長好,雖然艦長席完全是按照陸明的尺寸長的,但——沒有坐墊。
他一隻手在座椅上搭著,另一隻手支著下巴,眉頭緊鎖:
“我不理解。
“再怎麼著第三城裡也都是人,他們不需要呼吸的嗎?”
全息屏幕上投射出的,是震蕩波派出的軍用人形作戰單元傳回的實時影像。
這些影像來自水底的刀鋒蟲、市郊堡壘大門附近的“迷亂”單元,以及市區地下的其他無人單位。
作戰單元們在大約一小時前抵達了第三城所在的位置。
但它們回傳的信息顯示,這座聯通了市郊、水下、城市地下,三個區域的巨大堡壘,竟然沒有一丁點與外界的聯係。
正門、側門、水下船塢、所有應急通道、通風設備,甚至無人機發射口全都用鋼鐵和混凝土堵死。
“換氣設備是有的,但已經失去功能,”
震蕩波也插入到對話中:
“作戰單元正在尋找其他可供滲透的入口,但第三城是一座扁平而巨大的地下堡壘,占地麵積較大,這需要時間。”
激光鳥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
“陸,我記得之前,你把一個人派去了第三城。
“她是否給你傳回了信息?”
陸明緩緩搖頭:
“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