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原市,第一煤電廠也就是第一熱電廠,在管理架構上隸屬於市計劃經濟委員會。不過,作為市屬重要的骨乾型企業,計劃經濟委員會在實際管理中更多隻是掛個名而已。熱電廠的黨政一把手皆由市委和市政府直接管理與任命,這也賦予了煤電廠廠長馮曉琳直接向分管副市長王瑞風彙報工作的權利。
這一天,悶熱的空氣彌漫在馮曉琳的辦公室裡,風扇有氣無力地轉動著,卻絲毫驅散不了那股燥熱。馮曉琳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手中煤炭局發來的通知,眉頭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
王瑞鳳的辦公室,屋內的布置簡潔而大氣,王瑞鳳正坐在辦公桌後,手中輕輕搖著扇子。
馮曉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王市長,以前的時候,我們每年確實都要買計劃外的煤炭,但一般是在秋冬季節。夏季並非煤炭銷售的緊俏期,我們煤電廠和煤炭產業正好能互補。”
王瑞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追問道:“正好互補?你們是怎麼個互補法呀?”
馮曉琳趕忙解釋道:“夏天是用電高峰,用煤則處於低穀期,煤炭局就可以多給我們調撥一些計劃內的煤炭;而到冬天,供暖對煤炭需求高,大家對電的需求有所減弱,我們用煤也少,這樣更多的煤炭就能保障供暖了。”
王瑞鳳作為分管工業的副市長,雖對煤炭行業有所了解,但並未深入探究過這些細節。她微微皺眉,問道:“煤電廠一年要燒多少煤啊?”
對於這種最基礎的業務數據,馮曉琳心中早有準備,他自信滿滿地說道:“現在我們的機組都是超負荷運轉,每天大概要燒2000噸煤,平時的時候,每天也就1500噸左右,一年下來要50萬噸煤左右。”
“50萬噸煤?”王瑞鳳略顯驚訝,“我們這煤電廠一年要燒這麼多煤?”
馮曉琳淡然一笑,說道:“王市長,咱們一年燒50萬噸煤,隻能勉強算個中小型的發電廠。前段時間我們去焦作煤電廠參觀,人家那才是上規模的大企業,每年燒煤幾百萬噸。人家煤電廠有自己的職工學校、職工醫院,職工家屬區。職工的的待遇也是全市最好的。”
王瑞鳳不屑的笑了笑,繼續追問道:“人家的待遇好,你們的待遇就差,馮廠長,你要從管理上找找原因。”
馮曉琳無奈地撓撓頭,說道:“王市長,並不是我們不想把效益搞上去,而是咱們這用煤的價格實在太高了。就拿咱們市來說,產煤的縣加起來也就三個。最好的臨平縣煤礦,一年產煤最高不到50萬噸,一般年份也就三四十萬噸,其他兩個縣加起來,一年能有個二三十萬噸。但是,咱們市煤炭局給我們調撥的計劃內煤炭,一年不到10萬噸。剩下的40萬噸煤炭,我們都要出高價在市場上購買計劃外的煤炭或者從其他省采購。王市長啊,我們的成本是焦作煤電廠的兩倍呀!電的價格是統一的,可煤的價格不統一,這樣一來,我們每年都要多支付500多萬買煤費用。王市長,這可是本不應該的額外支出啊!”
王瑞鳳聽完,瞪大了眼睛,歪了歪頭覺得不可思議,問道:“你的意思是,市煤炭局一年隻給你們批10萬噸的低價煤?”
“是啊,每年在煤炭上多投入這麼多錢,我們又不能把這筆費用加到電價上。您說,要是我們廠每年能節省出來這四五百萬,那廠裡近千名職工的工資待遇和福利不都能上去了嗎?”馮曉琳一臉無奈與期待。
王瑞鳳將扇子折疊起來,問道:“煤炭局為什麼不多給你們劃撥一點低價煤呢?”
“哎呀,說到這兒就沒處說理啊!”馮曉琳忍不住抱怨起來,“我現在和煤炭局的林局長,見麵都不說話。為了協調煤炭的事情,每年都要開幾次協調會,就這10萬噸計劃內煤炭,還是全市三個縣湊出來的。按照煤炭局的說法,現在是商品經濟時代,煤炭公司也要講究效益。可他們講究煤炭效益,就不管我們煤電廠的效益了呀!”
馮曉琳說到這裡,王瑞鳳敏銳地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畢竟,臨平縣煤炭公司追繳汽車租金的事,是鐘毅書記在東原市黨政乾部黨風廉政工作會上專門提及的。一個煤炭公司竟然能虧損,當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王瑞鳳微微皺眉,說道:“我可聽說整個臨平的煤炭公司處於虧損狀態,這就說明臨平煤炭的出廠價應該不高吧。你們一年購買的商品煤都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
馮曉琳掩飾不住內心的氣憤,說道:“說到這裡我就來氣啊!有時候冬天有錢都買不到煤啊!臨平的煤太貴了,要賣到五六十一噸。我們不得已隻能去買外省的煤。王市長,您說說還有沒有天理?外省的煤送到咱們東原,人家還能掙錢,咱們東原本地的煤,價格竟然還高,最關鍵的是,他們還能虧損!”
王瑞鳳聽完,眼睛裡閃過一絲的不解,說道:“這樣吧,明天你和我一起,咱們到臨平縣去調研一下煤炭工作。這多花出去的500萬,要是能節約下來,對整個東原市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貢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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