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平縣縣委書記張慶合與平安縣縣委書記鄭紅旗在電話上交流建設啤酒廠的事情,兩縣之前已形成初步共識。然而,啤酒廠投資太過龐大,僅憑一縣之力無法支持,所以臨平縣和平安縣有意共同成立一家啤酒廠。此前設想,臨平縣財政出大頭,平安縣財政出小頭。但在股權分配上,臨平縣認為應該按出資比例來實現利益分成,而平安縣則認為,這個啤酒廠項目是掛職的副縣長張雲飛主動提出來的,在這個項目中,平安縣理應屬於技術入股,占比自然要高一些。再加上臨平縣和平安縣因為鐵路的事情還存在一些分歧,平安縣覺得自己吃了虧,所以想在股權占比上做出一些讓步。
平安縣縣委書記鄭紅旗說:“慶合呀,你彆到最後搞一句沒錢,咱倆可就不太親了。”
鄭紅旗對臨平縣縣委書記張慶合太了解了,張慶和合為人十分精明。在鐵路的事情上,平安縣已經吃過臨平縣的虧,雖然最後將事情的原因歸結於平安縣的群眾不願劃轉到臨平縣去,但實際上,幾個明眼人都知道,這其中都是縣委書記張慶合的原因。
張慶合道:“紅旗書記,肯定是有錢的,怎麼會沒錢嘛?合作,我們肯定有誠意。”
鄭紅旗是從常務副縣長的位置上來的,分管過財政。雖然沒有在臨平縣待過,但通過各個縣的工業情況,就能對各個縣裡的財政有一個初步的了解。再加上鄭紅旗本身就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所以他已經篤定,就算張慶合從煤炭公司身上收回了一些錢,但這些錢真正能用到啤酒廠項目上的可能不多。畢竟大家都是吃飯財政,平安縣都已經有些欠款,而臨平這個欠賬的規模不會小。
鄭紅旗半笑半認真的道:“慶合,有錢我們再談合作,沒錢啊,那就等到有錢了。按照我們之前敲定的議案,這次臨平縣可是要拿出來700萬啊。”
張慶合聽到這700萬,就感覺到一陣頭大。畢竟700萬不是拿不出來,而是拿出來之後,整個臨平縣財政又會陷入一片窘境,自己算是白忙活了。關鍵是就算拿出來700萬,啤酒廠的占比臨平縣隻能占50,相當於平安縣隻出30的資金,就能擁有50的股份。
張慶合說道:“紅旗書記呀!咱們兩個都是一把手,沒有必要在這兩三百萬具體的事情上反複談來談去。這些事情交給下麵的人去詳細磨合,他們有能力把這個事情談好。”
鄭紅旗看張慶合這麼說,倒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正隻要錢的事情談不好,平安縣肯定是不會投資的。
鄭紅旗說道:“慶合呀,將啤酒廠建設在你們臨平縣,你想想能增加多少就業崗位,能交納多少利稅收入?我們拿出300萬出來,事實上是冒著很大的風險和阻力的。咱們平安縣的乾部群眾一直在說,難道咱們平安縣自己掏不出來這些錢嗎為什麼和臨平縣一起搞?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些錢我們肯定不會往外掏。”
張慶和心裡清楚,1000萬換作任何一個縣級財政,想辦法擠一擠,緊衣縮食都能拿得出來,但是這畢竟是投資,投資就是有風險。萬一這個啤酒廠搞不起來、不能成功見效,那麼所帶來的損失也是一個縣共同分擔。當下,啤酒廠的項目找個縣合作,其實也是為了分擔風險,這個風險臨平縣扛不住,平安縣也扛不住。
張慶合笑著說道:“哎呀,紅旗書記,您把前景想得太悲觀了,我們是知道這個項目肯定是要盈利的,隻是盈利時間的早晚而已。你看今年夏天,我也一直在慢慢觀察,從觀察的成效上來看,啤酒是沒有問題的。”
兩人在電話裡聊了許久,張慶合心裡暗道,紅旗書記啊,不是兄弟對不住你,是臨平縣還要修兩條高標準公路,幾百萬投進去,也隻能修一段,臨平和平安,就應該按出資比例確定股份。
掛斷電話之後,縣委常委、副縣長陳光宇來到張慶合辦公室彙報工作。陳光宇還兼任著麻坡鄉的黨委書記。在張慶合看來,臨平縣的縣城格局必然要做大的規劃和調整。臨平縣城關鎮地域狹小,而且建築雜亂,不易作為工業區。隻有把麻坡鄉作為工業區,以麻坡鄉火車站和煤電廠為依托來發展工業。如果再將啤酒廠落戶在麻坡鄉,那麼麻坡鄉工業鄉的初步格局就已經形成。所以才會讓陳光宇擔任縣委常委、副縣長,繼續留任麻坡鄉黨委書記,這樣就能以最大的力度保證麻坡鄉持續發展下去,把縣委的重大工程建設推動下去。
陳光宇坐定之後,就彙報說:“張書記,我這次來有一個事情向您彙報,就是煤電廠的選址,初步範圍已經劃定,但是有些具體的問題需要向您彙報。”
張慶合點了點頭,示意陳光宇繼續往下說。
陳光宇說:“張書記,煤電廠整體離火車站不遠。按照遠期規劃,會同煤礦建設一條運煤專線到麻坡火車站,這樣就能解決煤電廠的用煤問題,也能為臨平縣煤炭外運創造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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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合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不是之前都已經說好了嗎?按照計劃推進就行了。”
“對,張書記,都已經說好了。隻是有些問題,就是煤電廠選址範圍之內,有一些土地上麵有一些墳頭。我們初步摸排了一下,算下來可能有60多個。”
張慶合說道:“60多個墳頭兒不算多吧,之前搞鐵路規劃的時候,不都是要拆近千個墳頭嗎?先定一個標準,該補償就補償吧。”
“對對對,肯定該補償就補償。但是現在這個規劃區之內,有咱們林華東主任家的祖墳,也就是林家的祖墳,也被劃到了煤電廠規劃區裡麵。”
張慶合聽完之後,滿臉震驚,沉思良久之後說道:“什麼意思?林家的祖墳不是在那個火車道上嗎?怎麼又跑到電廠規劃區裡麵了?”
“是這樣,這個祖墳的事,我是有發言權的。當天群眾把人家的祖墳挖了幾個之後,林家人就知道林家祖墳是保不住了,也就重新選個位置。可能選得比較倉促吧,就在林家人的耕地裡隨便找了個地方,把祖墳隨便給埋了。張書記,你說現在咋辦?”
張慶合慢慢摸出煙來,拿出一隻,點燃之後抽了兩口才說道:“這個林家的祖先怎麼非得給我們臨平縣委過不去呢,這可真是鬨騰,不好辦,不好辦啊。我不可能再讓老林他們家遷墳吧。這個煤電廠方案可不可以改一改?”
“我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也和電力設計院談了這個問題。綜合測算之後,改不了。無論怎麼改都要圍繞著火車站來改,火車站的位置不變,煤電廠的位置就不好變,不然的話,牽扯麵太廣,影響太大。”
張慶合眉頭緊皺,說道:“怎麼可能會改不了呢?稍微改一改。”
陳光宇麵露難色地說道:“張書記,我這個人是不願意把矛盾交上來的,之所以來給您彙報,就是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想了很多辦法,都繞不開這幾個墳頭。”
張慶合說道:“哎呀,老林這裡,確實是沒法辦了。你們總不能再動員一次群眾把人家祖墳給扒了。”
陳光宇聽張慶和說得如此直接,臉上就有些尷尬:“張書記,這個……群眾是自發性的,我們黨委政府肯定是沒有鼓動群眾挖人家祖墳嘛。”
張慶和會心一笑說道:“嗯,是是是,自發性的,自發性。沒有你們在後麵支持,那個群眾敢去挖領導家的祖墳?
陳光宇知道張慶合是擔任過鄉鎮乾部的,對農村鄉鎮的一些做法門清,也就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解釋,尷尬說道:張書記,現在林家人把祖墳全部遷到自家的耕地裡,其實就算想自發,也沒有合適的理由了。”
“這樣吧,這樣吧,你先去給林主任彙報一下,希望他能提高覺悟,提高認識,能夠支持重大工程建設。”
陳光宇聽完之後,一臉苦笑說道:張書記,之前因為祖墳的事情,林家人對我都已經有些意見,如果再去找林華東主任談及這個事情,恐怕是有些不合時宜,搞不好會被罵出來。張書記,我就是不好意思再去找林主任說這個事情。”
張慶合說道:“哎,光宇同誌,你這可是把矛盾往上交啊。組織上提拔你為縣委常委、副縣長兼任麻坡鄉黨委書記,可不是讓你來推卸責任、上交矛盾的。縣裡將煤電廠、火車站三大工程裡麵的兩個,放到你的麻坡鄉,這可是對你的重視,也是對你的考驗。光宇同誌,下一步縣裡麵可是要把啤酒廠的項目也打算放在麻坡鄉的,三大工程都快改成四大工程了。在這時候,你在這裡還跟我講怕得罪人,這讓縣委怎麼看呢?”
陳光宇聽完之後,嘴角抽動了兩下。雖然在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個事情最後還是要在麻坡鄉解決,縣委張書記是肯定不會為自己出頭的,但自己還是要把困難放大一些,問題講深一些,這樣的話,縣委才覺得自己是動了心思在推動工作。
陳光宇說:“既然張書記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那我就去跟林主任彙報一下,希望林主任能夠支持我們的工作。”
張慶合說道:“是啊,彙報要抓緊。現在咱們的煤電廠是寫入了市裡麵規劃,這定期都要彙報進度,如果拖的時間久了,到最後被動的還是咱們呀。當然市裡那邊我被動,我在市裡挨了罵,回來不得把氣撒在你的身上。”
陳光宇走後,張慶合站起身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叫什麼事兒啊。”張慶合伸了一把懶腰,感覺渾身幾處關節都不太舒服。心裡暗道“老林啊,真是點背。這是怎麼一回事?彆說他們家人想不通,我自己都想不通啊。”說完之後伸了個懶腰,做了個擴胸運動,身上的幾個關節都咯吱咯吱響了起來。他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膝蓋和肩膀,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身體的真實反應,但是感覺舒緩了不少。這些都是當年風餐露宿落下的病根。
市委書記鐘毅來省城的次數不少但很少有機會去爬山,省城的山並不高,兩人選擇了頗具挑戰性的路線,從後山上山。爬到半山腰的時候,鐘毅都已經有些氣喘。向建民遞了水壺給鐘毅,說道:“鐘書記,喝口水,休息一下,實在不行,我們就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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