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平縣縣長吳香梅對縣委書記張慶合說道:“張書記,那20萬的事情我知道,給就給唄,咱們也不能總讓朝陽一直吃虧嘛。”
“我是沒想到啊,在咱們看來,上這個省委督辦台賬,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事兒,結果俞處長回去之後就給辦了,誰知道這事咋這麼簡單呀?再者說了,這錢,我不是不給,可這啤酒廠項目的錢還沒有到位。你看現在審計這麼嚴,還讓大家自查自糾,這筆錢沒有預算,從哪裡出啊?香梅,你是縣長,出了問題,還不是你負責任。”
吳香梅接著說道:“張書記,您這是想賴賬啊?這事兒可不簡單,要不是看在朝陽的麵子上,俞處長能這麼痛快地把台賬給咱們寫上呀?這些事肯定還是彙報給了領導的。”
“賴賬,賴賬談不上啊。公安局確實乾得不錯,就算不是省委督辦台賬,縣委、縣政府能收回這麼多錢,也離不開公安局他們的努力。這筆錢該給公安局的獎勵,還是要給到位。”
吳香梅說道:“張書記,那就算啤酒廠的錢到位了,還是沒有出處呀。”
張慶合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這筆錢沒有出處,所以我才一直糾結這筆錢到底該以什麼樣的方式給公安局啊?”
吳香梅說道:“張書記,不然這樣吧,我調整一下預算。這幾次公安局的工作乾得不錯,再加上公安局的住房保障項目是屬於試點項目,省公安廳都直接撥了一筆錢下來,雖然不多,但總有一個由頭,我去聯係一下,看看這樣能不能行啊?”
張慶合雙手交疊放在桌子上,輕輕晃動著身子說道:“你調整一下看看,如果條件成熟,這筆錢就先發過去;如果條件不成熟,到年底再說。總之就是一句話,既要起到激勵的作用,也要平穩過渡,絕對不能惹出事情來。”
吳香梅說道:“張書記,您放心吧,20萬,現在對咱們縣財政來講,算不上什麼大錢。我給朝陽說清楚,這筆錢主要就是用於他們集資房的配套設施建設。”
“嗯,對,把這筆錢用在刀刃上。現在已經有不少人說,縣政府收回來這些錢是縣裡分了,這點一定要注意。這些錢要全部用到臨光公路修建上去,爭取兩年之內,在我退休之前,把臨光公路打通。”
“張書記,這條路修起來難度太大了。如果僅僅是咱們縣裡內部道路,咱們咬咬牙還能修,但這牽扯到光明區。劉乾坤書記現在是市政府黨組成員,水漲船高,如果咱們不把火電廠優先考慮供電給光明區,這條路恐怕是修不通的。”
張慶合說道:“香梅啊,這個火電廠的項目要優先保證平安縣。在鐵路建設上,平安縣對咱們臨平縣支持很大,如果在這件事情上咱們不考慮平安縣,咱可就真成‘流氓’了,乾坤那邊壓力再大也要頂住。”
吳香梅扶了扶頭發,頗為無奈地說道:“書記啊,現在隻要到市裡開會,遇到劉乾坤書記和令狐區長,他們兩個都會談這個事兒,我是真感覺到壓力不小。”
劉乾坤現在已就任市政府的黨組成員,雖然沒有兼任副市長,但如果按照正常的節奏發展下去,再加上其在省政府掛職積累的人脈,成為副市長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市政府黨組成員雖是不是副廳級級,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被勉強稱作市領導。
張慶合說道:“香梅啊,咱們第二熱電廠的規模,現在來看規劃的裝機容量還是小了一些。現在漕河、東洪、濱城這幾個縣都在找我們。實在不行,這樣,香梅呀,你下次去找一下臧副市長,他現在管規劃,看看能不能把咱們熱電廠的項目再擴容一下,大不了分為一期和二期嘛。”
吳香梅和縣委書記張慶合兩人之間,以前也有過誤會,鬨過矛盾,但現在兩人的關係相處得極為愉快,說起話來十分隨意。在市委書記鐘毅看來,縣委書記和縣長必須拉開十歲以上的年齡距離,一個經驗老到,一個年輕力強,才能避免兩個人之間產生權力之爭。
時間到了下班的時候,張慶合和吳香梅分彆都有招待。陪同客人晚餐已經成為縣領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內容。吳香梅說道:“張書記,您說的讓朝陽去談判那個事兒是真的吧?不是鬨著玩的吧?”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鬨著玩?就讓朝陽去吧,也應該讓這些年輕人在工業經濟領域曆練曆練。政法工作說起來還是相對簡單的,隻有把年輕人放到事兒上去磨,他們才能真正得到鍛煉嘛。”
吳香梅也就站起身來,說道:“那行,張書記,我會安排。對了,今晚我那桌客人安排在了煤炭賓館,您要不要過來陪個酒?”
張慶合說道:“哎呀,滿倉把我那桌安排到了縣委招待所。這樣吧,你們不用等我。我這邊如果結束得早,就過去加深一下印象;如果結束得晚,你們就按正常程序該怎麼招待就怎麼招待。”
市長齊永林返回東原,臧登峰如今已經是齊永林在經濟商業係統提拔的最高的領導。臧登峰主動邀約,晚上的時候,在一家位置隱蔽的餐廳裡,副市長臧登峰、平安縣委書記鄭紅旗和四五個之前齊永林提拔的乾部,坐在了包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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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帶走的那一刻起,齊永林原本心如死灰,著實沒想到,自己還能重回東原,並且還能按副廳級待遇安排工作。
眾人落座之後,齊永林還是穩坐中間的位置。臧登峰看向齊永林,覺得他雖有疲憊,但整個人精神狀態尚可。
齊永林問了問臧登峰:“登峰啊,人都來齊了沒有啊?”
臧登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幾個人,都是以前經濟係統的老部下,有平安縣委書記鄭紅旗、建委的主任夏南平、計委主持工作的副主任韓長平、市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老黃和秘書宋清仁。
臧登峰原本以為要來十多個人,定的是個大桌,沒想到最後來的隻有五六個人,桌子很六七個人坐在寬大的圓桌上,顯得鬆鬆垮垮,每個人的距離則就有些遠了。
臧登峰笑著說道:“永林市長啊,開發區的曉雲主任,我給她打了電話,她說他們晚上要臨時加班,所以來不了。”
齊永林瞥了一眼空著的位置,就說道:“既然她來不了了,我看就把位置撤了吧。”
想當初,齊永林還在位置上的時候,像這樣比較私密的飯局,身為副縣級的韓長平和老黃,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規格的。倆人也就起了身,幫著秘書宋清仁搬起了凳子。
經曆過大起大落,齊永林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微妙變化,對於人走茶涼這種事,覺得正常無比,隻是說道:“今天的飯局啊,組織得有些倉促,大家有事情來不了也能夠理解。來吧,同誌們,我們一起乾一杯,感謝大家能在這個時候給我麵子,讓我感受到了同誌間的關懷和家庭的溫暖。”
眾人笑著陪齊永林乾了一杯酒之後,對齊永林一陣鼓勵和安慰,紛紛說著那些場麵話。
臧登峰說道:“永林市長,今天在座的,可都是您一手提拔起來的嫡係部隊。您不在這段時間,大家也是忙前忙後,想著法子能幫上一份力啊。特彆是紅旗同誌,基本上每天都在給我打電話商量,這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齊永林端著酒杯,與臧登峰和鄭紅旗分彆碰了一下,說道:“忠強同誌找我談話的時候,私下裡已經給我說了,你和紅旗專程跑了一趟省城,我很感動。想著我在位置上的時候,還是幫了不少人,真正處下來,還是咱們經濟係統的老同誌們、老朋友值得信任。以後我不在位置上了,也希望大家繼續努力支持你們的工作。”
三個人喝了一杯酒之後,宋清仁自動上前給三人添了酒。
臧登峰說道:“齊市長,聽說按副廳級待遇給您安排工作,不知道您下一步會到哪裡?”
齊永林似笑非笑,拿著筷子夾了個花生米,放進嘴裡,輕輕嚼了嚼,再緩緩說道:“還是在市政府啊。”
聽到還是在市政府,眾人忙將目光投向齊永林,一臉不解,難道要成為副市長不成?
齊永林笑了笑說道:“組織上已經給我談過話,省委組織部和鐘書記溝通了一下,說是市政府特彆顧問。”說完之後,齊永林將筷子放下,說道:“哎呀,什麼顧問不顧問的,從這之後,我也就是個沒有具體工作的二線乾部,也就等著退休了。”
政府特彆顧問和市長助理、縣長助理的崗位不儘相同,這也是改革開放後近兩年才設置的職位。這個職位是因人而設,人數也不固定。省內其他市縣倒是有特彆顧問這一職務,而在整個東原,除了市長助理、縣長助理之外,倒還沒有設立特彆顧問這個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