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市長王瑞鳳聽到曉陽為臨平縣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她微微揚起下巴,轉而看了看高粱紅酒廠,語氣中帶著一絲審視的意味,疑惑地問道:“這高粱紅酒廠是在平安縣吧?你是平安縣的副縣長吧?”
曉陽心中一緊,趕忙笑著說道:“王市長,這裡是平安縣,我是平安縣的副縣長。”
“哎喲,曉陽,我還以為我來錯地方了。你作為平安縣副縣長,這立場可不夠堅定啊。缺錢,誰不缺錢?你們平安縣就不缺錢?那你們搞什麼技術入股嘛?我跟你說啊,曉陽,彆說五個人的技術團隊,就是五十人的技術團隊,一百五十萬,你算算一個人能掙多少錢?三萬塊錢。”說完之後,王瑞鳳壓低聲音,嘴角微微撇起,笑著說道,“你們平安縣的鄭紅旗,也是個摳摳索索、滿腦子鑽到錢眼裡的人。”
曉陽賠笑著,說道:“王市長,我們平安縣財政真的很緊張。”
王瑞鳳很是不屑的笑著說道:“剛剛聽了你們的彙報,你們酒廠效益不錯,一個酒廠創造的效益,比縣裡幾十家國有企業加起來都高。你在這兒給我哭窮?這馬上要進行審計了,到時候審計報告出來,你們哪個縣的家底能藏得住啊?乾脆你們平安縣就把那一百五十萬出了。張慶合年齡也不小了,好不容易在煤炭公司追回了點錢,結果就像攤大餅一樣,發一發工資,清一清欠款,剩不下幾個兒子。臨平縣啊,才是真的‘窮’。”
曉陽還想說點什麼,嘴唇微微動了動。這時唐瑞林市長已經上了中巴車。王瑞鳳上車之前拍了拍曉陽,那力度不輕不重,她低聲說道:“那個孫向東是不是你們故意安排的?”
曉陽馬上尷尬地說道:“王市長,這您可想多了。孫總工程師一向如此,這個酒廠他在,酒廠的技術傳承就能保證;他不在,這個酒廠很多關鍵技術還真不好搞啊,這是人家祖傳的秘方。”
王瑞鳳市長身高不低,足足有接近一米七。而曉陽時常號稱自己有一米七,但和王瑞鳳站在一起,差了接近一個半頭。這麼一對比,還真讓人搞不清曉陽的身高到底是多少。
王瑞鳳從省城來,對秘方的傳承等事情認識更加深刻,她點了點頭,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思索著什麼,說道:“明白了,明白了,其實,人家要是出來單乾,高粱紅酒廠就隻剩高粱了。”
看著領導們都上了車,二哥正陽走過來對曉陽說:“曉陽啊,老三今天回不回來?”
曉陽疑惑地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問道:“咋了,二哥,有事?”
“哦,沒什麼事。就是說他要是回來的話,你讓他抽空回來一趟。”
曉陽追問:“到底什麼事啊?”
二哥正陽麵露為難之色,雙手不自覺地搓了搓臉,仿佛在試圖搓掉心中的糾結,說道:“哎呀,是這樣,他從孫向東那裡拿了幾壇老酒,一直沒給錢,孫向東一直念叨這事呢。”
曉陽調侃說道:“二哥,多大個事,你這當哥哥地把錢給了不就完了嗎?”
二哥正陽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哎呀,我們兄弟幾個,這不是都沒掌握財政大權嘛。我的工資,我做不了主啊。”
曉陽很是不屑地說了一句:“看你們哥倆,咋就混成了這樣?”說完看了一眼中巴車,接著說道,“二哥,今天先不說了,我還要陪領導呢。”
唐瑞林一行先後又視察了環美公司,又去地毯廠。在縣委招待所吃完午飯,沒有休息,就朝著秀水鄉出發。
中巴車上,秋意暖暖,秋陽溫柔地透過車窗灑在車內,光影在座椅和地板上跳躍著,陽光照在臉上,讓人不時地打著哈欠,仿佛被這溫暖的陽光催眠了一般。鄭紅旗打了一個哈欠之後,眼睛微微眯起,看著身旁的魏昌全說道:“昌全啊,前麵幾個點彙報得都很不錯。下午到秀水,重點是看農業工作,你要對整個工作都熟悉啊。”
魏昌全微微挺了挺胸膛,眼神中透露出自信,說道:“書記,您放心,各項數據我都很清楚。”
鄭紅旗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又說道:“記住,噸糧田的建設和經濟作物是重點。”
鄭紅旗本想再提醒魏昌全一些事情,但話到嘴邊又覺得說多了顯得自己婆婆媽媽,顯得對魏昌全不太放心。畢竟魏昌全的彙報稿,自己也看過幾次。
不過鄭紅旗也知道,有王瑞鳳市長跟著,這個時候魏昌全是絕對不能看稿子的。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又不放心的道:一定不能看稿子啊。
到了秀水鄉,和鄉裡領導彙合之後,就來到了視察的點——省農業廳暖棚種植實驗基地。眾人下車之後,還是一樣的流程,握手寒暄、聽取彙報。由於是在田間地頭,這裡臨時搭建了男女兩個廁所,上麵用紅色油漆寫的“男女”二字油漆未乾,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油漆味道。
魏昌全彙報道:“今年秋玉米的長勢良好,秋玉米加上冬小麥,基本能夠實現畝產1000公斤的目標。特彆是我們爭取了農業廳的支持,試點推廣了暖棚種植技術,暖棚裡種植的蔬菜,能夠在冬天走向餐桌。這樣既能為城市供應蔬菜,也能為廣大農民創造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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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行人就走入了一個暖棚。暖棚的門上掛著一條破舊棉被,掀開之後是一道簡易木門。眾人進去後,唐瑞林立刻感覺到暖棚裡比外麵溫度高了不少。太陽曬在暖棚上,溫度至少比外麵高了八九度。暖棚裡掛著一個溫濕度表,唐瑞林走過去看了看,又伸手觸摸牆壁,感覺牆壁裡都要滲出水來,那潮濕的觸感讓他的手指微微一顫。
唐瑞林打斷魏昌全說道:“老人家在1988年提出的‘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個判斷是多麼的偉大啊。同誌們!東原九縣兩區,哪個縣沒有去學習過壽光的暖棚技術啊?為什麼單單隻有咱們平安縣推開搞了試點?並不是說這片土壤特彆適合種植暖棚作物,而是我們平安縣的乾部,才是讓暖棚技術生根發芽的最好‘土壤’。‘怎麼樣改革?靠什麼開放?關鍵是打造一支能打勝仗的隊伍,培養一批堪當重任的乾部嘛。”
曉陽跟在身後,踮著腳探頭看著唐瑞林作指示,心裡暗道:原本以為這個唐瑞林隻是個善於酒桌應酬的人,現在看來,唐瑞林也是出口成章,其理論水平和高度,確實頗有領導乾部風範。不禁對唐瑞林多了幾分敬佩,眼神中也是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賞。
唐瑞林又走上前去,蹲在地上,動作有些緩慢,畢竟他平時很少有這樣的姿態。他伸手撫摸著長出的西紅柿,那西紅柿的表皮光滑而溫暖,與旁邊的老農交流起來。這個時候,電視台的攝像機也是換上了第三塊備用電池,將鏡頭對準了市政府主持工作的副市長唐瑞林,攝像機的鏡頭閃爍著玻璃的光澤,仿佛在記錄著這重要的時刻。
在暖棚視察完之後,唐瑞林從暖棚裡走出來,身後還是一群人跟著。唐瑞林說道:“紅旗同誌、友福同誌、昌全同誌,你們的工作乾得很好,無論是工業上還是在農業上,都走在了全市的前麵。照這樣下去,隻要你們保持這種發展的勢頭,我看你們在兩三年之內,超越曹河縣、光明區也隻是時間問題。回頭我一定向鐘書記啊做詳細彙報。”說完,唐瑞林與眾人握了握手。這個時候,中巴車也就開了過來。
鄭紅旗上前說道:“唐市長,現在馬上都四點了,要不您再給我們縣委做些指示,吃過飯再走?”
唐瑞林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十分溫和,說道:“鐘書記有要求,能不住宿就不住宿,能不吃飯就不吃飯。今天來,收獲很大。已經打擾了大家,同誌們,啊,不要送。”
與眾人握手之後,唐瑞林上了中巴車。常雲超走過來對鄭紅旗說:“紅旗書記、孫縣長,領導有要求,一律不準送,咱們就在這分彆吧。”
鄭紅旗說道:“哎,我們還原本想著領導要去縣委大院組織開會做指示,我們還有很多工作沒彙報。秘書長,您看能不能這樣?我們幾個再去車上給領導做簡要的工作彙報,就是不知道車上還有沒有空位呀?”
17座的中巴車此時隻坐了十個人,車上自然是有空位的。但這個時候,常雲超自然是不敢做主,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就悄聲說道:“紅旗書記,那這樣,您去問問唐市長。”
鄭紅旗給了孫友福、魏昌全兩人一個眼神,那眼神中傳遞著一種默契。三個人就上了汽車,找空位坐下來之後,就向唐瑞林彙報起其他工作。汽車的門徐徐關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看著中巴車緩緩啟動,馬叔看了看身邊的人,露出一絲笑容,說道:“咱們,現在咋辦?”
曉陽自然明白,兩位領導這是給魏昌全機會,也知道唐瑞林是魏昌全的老領導。曉陽扯開袖子看了看手表,說道:“等他們先走,五分鐘後我們出發跟上。”
馬叔背著手,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無奈的神情,說道:“他們不會跟著去市裡麵嗎?你看咱們這還有八九個人呢。”
曉陽笑笑說道:“馬叔,這點默契還是有的,走吧。他們到縣界的位置就會下車。”
張雲飛也說道:“就是,馬主任,咱們跟在後麵,讓領導看不見。等到紅旗書記他們下車,咱們就把他們接上,再返回來。”
馬叔笑著說道:“你們年輕人腦子就是靈活,我們這些老年人的腦子已經跟不上你們的節奏了。走,上車。”
說完之後,眾人也都上了中巴車。司機師傅的技術很好,那輛車在他的操控下十分靈活,始終和唐瑞林的汽車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快到縣界位置時,就遠遠看到前方的中巴車刹車燈亮了一下,那紅色的燈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微弱,不多會兒就下來三個人。
前方的中巴車開走,司機一腳油門,中巴車發動機傳來轟鳴聲。車門打開,三人上車之後,麵帶笑意,看起來和唐瑞林市長談得不錯。
常雲超拖著略顯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已經接近九點鐘。他推開門,看到羅騰雲正窩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織毛衣。那毛衣的毛線在她的手中穿梭著,已經有了些模樣。羅騰雲見常雲超進門,把毛衣毛線和鉤針全部放在了桌子上,起身說道:“哎,今天倒是回來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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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沒有什麼接待任務,就是在辦公室裡處理了一下文件。兒子都睡了?”
常雲超和羅騰雲育有雙胞胎兒子。在計劃生育極為苛刻的時代,這在常人看來,常雲超就是人生贏家。他從普通的乾部成長為市政府的秘書長,離不開羅騰雲家人的助力。每一個乾部的成長都有一個關鍵的轉折,這個轉折就是從普通乾部成為副科級乾部,從正科級乾部成為副縣級乾部。常雲超運氣非常不錯,羅老爺子退休之際,主動讓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