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慶合心裡明白,李學武這番話不過是托詞罷了。此次調動屬於平級調動,並非提拔重用,況且是從縣政府常務副縣長的崗位,調至國有企業任職。即便東投集團牌子再大,從本質上來說,其分量終究比不上臨平縣政府。
掛斷電話後,張慶合陷入沉思。他靠在椅背上,望著有些許蛛網的房頂,思索著鐘毅為何要將胡曉雲安置在東投集團,這難道不是明擺著讓齊永林打造自己的“獨立王國”嗎?又為何要安排鄒新民前往擔任紀委書記?鄒新民一心渴望進步,然而在乾部體係中,紀委的發展前景遠不及組織部、政法委這些部門。張慶合腦海中充滿了疑問,突然,一個大膽的想法閃過:難道鐘書記明知他們可能犯錯,故意派鄒新民擔任紀委書記,等待時機抓住把柄,以此為鄒新民增加進步的政治籌碼?但他又轉念一想,鐘書記行事向來光明磊落,應該不會如此布局。不過,國有企業確實是塊誘人的“肥肉”,換做任何人,倘若沒有堅定的毅力和過硬的黨性,都極難抵禦其中的誘惑。
思來想去,張慶合還是決定給鄒新民打個電話。鄒新民這兩天心情煩悶,他與鐘瀟虹的事情在縣委已經傳開,更糟糕的是,商恒華不知所蹤,外麵還流傳著商恒華被他找人扔到礦裡的流言蜚語,他真是有苦難言。此時的鄒新民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望著窗外發呆,心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安。
鄒新民接到張慶合的電話後,滿心無奈地來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怨道:“張書記,我實在想不通,商恒華舉報我,他自己跑什麼呢?”鄒新民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委屈和困惑,他不明白商恒華的行為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張慶合說道:“這事兒我已經和朝陽以及市公安局李局長溝通過了,公安局經過分析,認定舉報信不是商恒華寫的。他跑跑他的就是,公安局已經安排人去抓了嘛。”張慶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安慰,也是試圖讓鄒新民放下心中的擔憂。
鄒新民眼睛一亮,看向張慶合問道:“張書記,那您覺得會是誰寫的呢?”
張慶合說道:“新民同誌,誰寫的並不重要,關鍵在於這件事情是否屬實嘛?”
鄒新民立刻反駁道:“肯定不是事實啊!我不過就是偶爾和鐘瀟虹開開玩笑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事兒你怪不得彆人,我當著鐘瀟虹的麵,也是打了你一頓了,她也算解了氣,不過羅正財和林華北,肯定是要承擔責任的。你就彆再糾結了。我找你來,是代表組織與你談話。市委計劃調整你的工作崗位,安排你出任東投集團紀委書記。”
聽到自己要去東投集團擔任紀委書記,鄒新民臉色一沉,滿臉不解地追問:“紀委書記?我去東投集團當紀委書記?我從來沒乾過這工作啊。”鄒新民的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和抗拒,他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沒有準備,感到不知所措。
張慶合說道:“沒錯,就是東投集團紀委書記,這可是全市最大國有企業的紀委書記,新民啊,組織上還是很看重你的。”
鄒新民疑惑道:“組織怎麼會讓我去呢?我沒有紀委工作經驗啊。”
張慶合耐心勸解道:“你沒乾過紀委書記,我當初不也沒乾過縣委書記嗎?組織上做出的決策,必然經過深思熟慮。既然組織安排你去,你就安心去,不要有任何思想包袱,也不要有心理壓力,踏踏實實地工作嘛,努力早日獲得鐘書記的認可。”
在當時的乾部體係裡,紀委在諸多部門中,並非實權突出的部門,很少聽聞紀委的發展前景能超越黨委其他部門。鄒新民滿心不滿地說道:“張書記,我去東投集團,等在那兒乾個三五年,鐘書記都退休了,這明顯是組織揪著我的小辮子不放,我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你看令狐,比我小幾歲,也是40不到,都已經是光明區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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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合語重心長地說:“新民啊,進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嘛。你自己仔細想想,這次該不該提拔你?”
鄒新民垂頭喪氣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不停地拍著膝蓋,臉上滿是迷茫與困惑,急切地問道:“張書記,您說我到了東投集團,這工作可怎麼乾呀?東投的水有多深,你比我清楚,那個人後麵沒有背景。我當紀委書記,要是不查腐敗分子,又怎麼能乾出成績呢?”
張慶合微微向前探身,目光誠懇地看著鄒新民,說道:“新民啊,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我看啊,你到了東投集團那機會遍地都是,但這關鍵就看你有沒有那股子勇氣去深挖,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查。市委派你過去,就是滿心期望你能做出一番成績來嘛。至於你能不能展現出這份能力,那關鍵在你自己嘛。可千萬不能抱怨鐘書記沒給你機會。要是你畏首畏尾,不敢放手去乾,那在東投集團拿著高工資,一輩子比大多數人也不差嘛!”
聽到還有機會做出成績,鄒新民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重新燃起希望,他緊緊盯著張慶合,說道:“張書記,按說,讓你談話,我走也不遠了。我也是在你的領導下,也算是逐漸走上了正軌。您一定要給我好好指點一下,這紀委的工作咋乾?”
張慶合靠回椅背,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新民啊,東投集團的情況咱們都也有所了解,齊永林作為黨政一把手,在集團內那是擁有絕對的權威,說一不二。羅明義,財政局長,這人也不簡單,當然也犯過錯誤。下一步,我聽說胡曉雲也可能過去。這麼說吧,東投集團的乾部,不少是犯了錯誤,到東投集團是組織上妥協的結果。”說到這裡,張慶合道:啊,當然,你除外,啊,你除外。這些人在一起,難免還會出問題,或者出問題的概率還是很高的。再加上東投集團資金往來很大,業務錯綜複雜。你看這次談判,他們說的隻要是東原,他們都可以投,都可以乾,權力的背後就是風險嘛,這裡麵的水深,但你還是有哪吒鬨海、渾水摸魚的本領嘛。紀委書記,同誌們不出事是你管的好,出了事被你抓了,是你乾的好,妥妥的好崗位嘛。”
鄒新民聽得全神貫注,眼睛越睜越大,思索許久後,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張書記,您的意思是,我去了之後,還真的要好好乾?這些可都是得罪人的事啊。”
“話可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張慶合坐直身子,表情越發凝重,“紀委書記肩負著為黨執紀的重大責任,倘若他們真的存在違紀行為,擺在你麵前的就兩條路,要麼與之同流合汙,淪為腐敗的幫凶;要麼堅決與之鬥爭到底,扞衛黨紀國法的尊嚴嘛。這個時候,你必須保持極度清醒的頭腦,準確領會市委的意圖。這麼多有問題的人聚集在東投集團,你連問題都發現不了,那可真不能責怪鐘書記沒給你機會。要是你沒有勇氣去查,那也就隻能在東投集團安穩地拿著高工資,渾渾噩噩過日子了。”
鄒新民重重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市委真有這樣的深意,那您的意思是,組織還是在重用我?”他的眼神裡既有期待,又有一絲懷疑,似乎不太敢相信張慶合所說是真的。
張慶合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說道:“重用還談不上,這更像是一種考驗嘛。組織把你放到這個關鍵位置,就是要看你能不能經受住考驗。隻要你能夠在東投集團站穩腳跟,把該做的工作做好,把該查的問題查清楚,經受住這次考驗,下一步必然會得到重用。”說著,張慶合從桌上的煙盒裡主動掏出一支煙,遞向鄒新民,鄒新民下意識地伸手接過。緊接著,張慶合立刻拿起打火機,熟練地打著了火,做出要給鄒新民點煙的動作。
鄒新民見狀,慌亂地擺了擺手,連忙說道:“張書記,這可使不得,哪能讓您給我點煙,我自己來。”
張慶合笑著收回打火機,說道:“哎,如今情況不同了嘛,你馬上要去市裡麵任職,以後就是市裡的領導了,咱老張給你點煙不是應該的嘛。新民啊,東投集團目前有個至關緊要的事兒,就是咱們家啤酒廠的投資項目。你去了之後,首要任務就是想儘辦法推動這個項目的。等啤酒廠奠基儀式舉行時,我一定讓你擔任主賓,好好風光一把,也算是榮歸故裡嘛。到時候刻一個楊明功德碑,把你的名字,也刻上去。”
鄒新民連忙說道:“張書記,刻碑?您可彆開玩笑了,不過啤酒廠的事,我向您保證,我還是要乾的。我也是臨平人,您為臨平儘心儘力,我也理應在家鄉建設上出工出力嘛。”
張慶合見鄒新民的思想工作已經做通,正準備再叮囑幾句,辦公室的紅色座機電話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鄒新民看到是機密電話,立刻明白自己要回避,趕忙起身,將剛點著的煙夾在手指間,匆匆走出張慶合辦公室。出門後,一陣微風拂過,隻見門外柳樹上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這些柳樹是吳香梅新栽種的,樹苗都還十分幼小,纖細的樹枝在麻雀的跳動下,仿佛不堪重負,隨時都可能被壓斷。鄒新民站在門口,深吸一口煙,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五味雜陳。
張慶合接起電話,原本微笑的麵容瞬間變得驚訝起來,說道:“省裡領導要來?我們沒有準備啊!”張慶合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煙灰缸裡的半截紙煙早已熄滅。他望著牆上的《臨平縣行政區劃圖》,手指無意識地劃過臨平熱電廠奠基儀式方案,在參會領導哪裡,用紅筆圈著三個重疊的問號。”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畢竟接待省裡領導是一件大事,需要精心籌備,提前布置。
“現在準備還來得及嘛,慶合啊,你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牧為同誌去省城之後,組織上有意對你進行提拔重用的。”
張慶合與鐘毅已經十分熟悉,在電話裡半開玩笑地說道:“鐘書記,該不會我這把年紀,還有機會成為市委副書記吧?”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辦公室裡緊張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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