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偉兵搶先一步答道:“一共有四座,這是平水河一號大橋。”
“都去看看吧,不看不放心。”
一行人沿著環城公路,從平水河2號橋,一直走到3號橋和4號大橋。張叔不僅是鐵道兵出身,還主持修過了多條高標準公路,對修路的方方麵麵都十分精通。經過一個晚上的奔波查看,基本上已經可以斷定:東洪縣的高標準公路存在重大質量問題,東洪縣的四座平水河大橋存在嚴重的安全隱患,可以說是如假包換的豆腐渣工程。
張叔靜靜地站在橋麵上,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夜空中,星星漸漸隱去,伴隨著遠處傳來的公雞啼鳴,一縷陽光緩緩灑在了東洪縣這片土地上。一行人站在平水河4號大橋的中央,腳下的瀝青路麵還帶著夜幕的清潤。遠處的村莊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宛如一幅水墨畫。早起的農人已經揮著長鞭,趕著羊群走在鄉間小路上。平水河的水奔湧著向下遊流去,粼粼波光在晨光的照耀下,如同撒下了無數的金沙。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靜靜地投在水麵上,隨著太陽的升起,影子也在一點點地縮小,逐漸消失在河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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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縷殘雲消失在天空中的時候,車燈已經在晨光中褪去了鋒芒。張叔麵色極為憔悴,眼神中滿是疲憊和痛心。楊伯君不知道從哪裡帶來了一些饅頭,分發給了眾人。張叔依靠在橋墩旁,手裡緊緊握著饅頭,卻久久沒有動口。李叔看著張叔,輕聲說道:“老張,先吃了吧,吃了之後才有精力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張叔內心頗為複雜,這種事情爆出來,對東洪,對東原都將產生巨大的影響,四座大橋,總造價接近千萬,這樣的損失,又該如何彌補,幸虧發現及時,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恐怕連鐘書記都要受到影響,這種事情,性質太惡劣了。
張叔感慨了一句,聲音低沉而沙啞:“這怎麼能夠吃得下去呀?”想到那些被偷工減料的橋梁,想到可能因此而遭遇危險的百姓,他的心中充滿了愧疚和憤怒。
曹偉兵拿著咬了半口的饅頭,看看張叔,又看看其他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把饅頭咽下去,還是吐出來。
李尚武見狀,強打起精神說道:“都吃吧,吃完我們去縣政府,馬上組織開會,必須儘快解決這些問題。”
與此同時,在東洪縣縣委書記李泰峰家中,院子裡的水管“嘩嘩”地流著水。縣委書記的愛人正拿著搪瓷盆接了少半盆水,然後端到洗臉架上。
劉超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色十分急促,不停地在膝蓋的位置搓著手,看向門口的李泰峰。
李泰峰不慌不忙地走到洗臉架前,先是慢慢地洗了洗手,接著,他捧起水,用力地潑在臉上,水花四濺,打濕了他的衣領。
洗完臉後,李泰峰的愛人遞上一條潔白的毛巾。李泰峰接過毛巾,隨意地擦了擦臉,又將毛巾遞還給愛人,緩緩說道:“超英啊。你說,市政府總值班室打來的電話?”
“是啊,半夜打到縣值班室,值班室通知了我。時間太晚,我就沒給您彙報。”劉超英連忙說道。
“說為什麼封路沒有?”李泰峰一邊整理著衣領,一邊問道。
“存在重大安全隱患。我連夜讓老王派出了縣交通局的路政大隊、稽征大隊、公路所和運管所,各負責了一個橋。今天值班的還是沈縣長,是沈縣長安排了公安局的人,也到處去查看了。說是,公安局的李尚武局長也來了。”劉超英詳細地彙報著。
李泰峰不緊不慢地說道:“李尚武局長也來了。嗯,真是不知道該誰管了呀。李尚武局長不是公安局長嗎?橋梁質量有問題,和公安局長也有什麼關係嗎?”他的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劉超英說道:“這個就不好說。反正,據說是朝陽縣長一直在牽頭,他們連夜跑了四座橋。”
李泰峰說道:“封橋這麼大的事,縣政府還是要給縣委通個氣嘛。市公安局和縣政府就辦了。”
“所以我一早也就來給您彙報了。”劉超英說道。
李泰峰拿起餐桌上的筷子,又問道:“對了,你吃了早飯沒有啊?”
劉超英看了看桌子上放著的油條、冒著熱氣的小米粥,粥麵上漂浮著一層厚厚的米油,旁邊還有兩碟小鹹菜和一碟豆芽菜。他心裡暗道:這泰峰書記果然是泰峰書記,市裡麵都已經知道了橋梁有問題,他還能麵不改色,想著吃早飯。
劉超英馬上說道:“泰峰書記,早飯我已經吃過了。”
李泰峰倒也沒有客氣,就自顧自地吃起了早飯。他用筷子夾起一根油條放在手裡,又夾了一根晶瑩剔透的鹹菜絲,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了起來,顯得十分有胃口。
劉超英忍不住說道:“泰峰書記,您說這橋梁有問題的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泰峰的喉結蠕動了幾下,將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不緊不慢地說道:“超英啊,你也彆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在東洪這麼多年,你又抓交通,你能不知道?橋梁嘛,市裡說有問題,那肯定就有問題嘛。這個不要質疑市裡的判斷。”
“那橋梁有問題,咱們該怎麼辦呀?”劉超英追問道。
李泰峰並不著急,又吃了一口油條,端起碗,“哧溜哧溜”地喝了幾口小米粥。米粥上麵的油膜隨著他的吸食,都滑進了嘴裡。吃完一根油條後,他又拿起了一根,卻沒有著急下口,隻是說道:“有什麼問題就解決什麼問題吧。該修的修,該關的關,這個不需要緊張。”
劉超英心中暗暗感歎:不一般,泰峰書記絕對不一般呀。為什麼人家能夠一直穩坐東洪縣的第一把交椅?這要是有問題,搞不準都要槍斃了,人家還在家裡吸溜小米粥,這樣的心理素質絕非是一般乾部可以比擬的。
劉超英又問道:“泰峰書記,這可是新通車的大橋。現在四個橋都被封了。如果真的有問題,市政府肯定是要追究責任的。”
李泰峰並不著急回答,又緩緩地吃了一口油條,很快,一碗小米粥也見了底。他頗為滿足地揉了揉肚子,才說道:“該是誰的責任就追究誰的責任,一定要嚴肅處理相關責任人。超英啊,你不用擔心,當時修路的時候,你沒有管交通吧?當時主持修橋的,可是老焦啊,焦縣長是指揮長。這種事情隻有他這個指揮長清楚,我們都不好說,到底為什麼會修成這個樣子嘛,可惜啊,市裡要抓緊啊,不然這老焦就要找馬克思報到了,焦楊已經打了兩次電話,說老焦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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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超英在心裡感慨了一句:焦指揮長,焦指揮長,現在都已經半死不活了,真是會挑日子死啊。
李泰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將手帕折疊起來,塞進了褲兜裡。這個時候,在門口等待的秘書聽到動靜,走了進來,拿起李泰峰的皮包。李泰峰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超英同誌啊,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四座橋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市委,市政府,他們要是查,他們查就是了。你和我,都能脫得了乾係。有些人總是自以為是,總想把問題暴露在麵上。殊不知有些事情,一旦放到麵上,那是收不了場的。”
劉超英知道,李泰峰雖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常年在領導崗位上,耳濡目染,日夜學習,其理論水平和知識涵養,早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特彆是有的時候說起話來,並不直言,需要仔細去揣摩其中的含義。
李泰峰走出家門口之後,劉超英趕忙上前兩步打開了駕駛員後麵的車門。李泰峰並沒有著急上車,而是看向劉超英,說道:“超英同誌啊,遇到這種事情,要穩重啊,沉住氣,這件事情,很複雜,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我作為工程總指揮長,是隻管戰略層麵的問題,是抓方向的,焦縣長當時作為縣長是指揮長,是他在抓具體工作的。橋梁的問題,到現在,朝陽同誌都沒有給我做正式彙報,年輕人有想法,就按照年輕人的想法來嘛。你呀,就當我,不知道這個事。該乾嘛乾嘛去。我還是要到市人民醫院,看咱們的焦進崗同誌最後一眼。”
劉超英連忙問道:“那咱們這四座大橋,該怎麼辦?”
李泰峰冷哼一聲,說道:“市公安局李尚武局長都親自上場了,這件事情那就由他來管吧。我就不管了。他們發現的問題啊,他們能夠處理好,我相信朝陽同誌在市公安局的領導下,啊,能把這幾座橋的問題處理好的。”說完,他坐進車裡,車門“砰”的一聲關上,車子緩緩啟動,朝著市人民醫院的方向駛去,隻留下一連串意味深長的話語,在空氣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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