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部部長呂連群此刻正和沈鵬、畢瑞豪圍坐在畢瑞豪那間裝潢考究的辦公室裡。窗外暮色漸濃,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他們的目光不時交彙,碰撞出意味深長的火花。桌上擺放著幾份文件,上麵隱約寫著東洪縣供銷社關於委托代理協議書的字樣。
三人商討著今晚的計劃,目的地是曹河縣。他們此行的核心目標,是邀約市委書記的兒子鐘壯。如果能成功約出鐘壯,無疑將為他們的人脈版圖添上重要一筆;即便邀約失敗,在曹河縣放鬆一番,也能舒緩平日裡緊繃的神經。呂連群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眼神中透著謀劃已久的篤定;沈鵬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臉上掛著若有所思的神情;畢瑞豪則半倚在辦公椅上,時不時轉動著手中的鋼筆,筆尖在燈光下閃爍。
就在這時,呂連群的大哥大突然響起,尖銳的鈴聲打破了辦公室裡微妙的寧靜。他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掏出大哥大,準備應付這個不知趣的來電。然而,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楊伯君的聲音時,他的神情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漫不經心的眼神立刻警惕起來,整個人也迅速坐直,腰板挺得筆直,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支撐著。他刻意調整了語氣,變得異常客氣:“是伯君啊,有什麼指示?”聲音裡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與尊重。
楊伯君在電話那頭,語氣中難掩緊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以個人身份邀請縣委組織部部長呂連群吃飯,心裡不免忐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呂部長,前兩天您總說有空一起吃飯,這不,縣長今晚休息,我就想著趁這個時間請您聚一聚,也正好向部長彙報一下思想。”話語間帶著初入官場的謹慎與討好,每一個字都經過了仔細斟酌。
呂連群臉上立刻浮現出親切的笑容,笑聲從喉嚨深處傳出:“伯君啊!我等這一天可等了好久。這樣,咱倆兄弟不說客氣話,地點你定還是我定?”他的話語看似豪爽,實則暗藏試探,想借此觀察楊伯君的處事風格和經濟實力。
楊伯君心中暗自思忖,縣城裡那幾家口碑不錯的館子,雖然菜品和環境一流,但價格也高得驚人。不少人都在抱怨,雖然東洪縣的各項建設離東原有不小的差距,但是這東洪縣的物價水平確是隻逼光明區了。楊伯君雖說才擔任縣長秘書不久,但是長期生活在縣城,工資本就不多,再加上平日裡齊曉婷喜歡下館子,手底下不太寬敞。雖說以縣政府辦公室的名義簽單也能說得過去,但作為一個從默默無聞的政研室好不容易熬出頭的年輕人,他深知官場的複雜與忌諱,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去高檔館子請客,意味著要花費不菲,這讓他心疼自己並不豐厚的工資;可若是帶領導去自己平日和齊曉婷常去的小館子,又擔心檔次不夠,會讓領導覺得不被重視。左右為難之際,他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咱們去來順飯店吧。”說出這句話時,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呂連群聞言,立刻笑著回應道:“來順飯店行!離縣委不遠,味道也正宗。我和來順賓館的老板很熟。現在是6點47分,7點10分啊,咱們不見不散。”他的話語中帶著掌控全局的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楊伯君生怕呂連群搶先買單,急忙說道:“部長,這次我請客,您可千萬彆和我爭。”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他想借此機會在領導麵前展現自己的誠意和魄力。
呂連群笑著說:“咱們兄弟還說這些客套話,見外了哈。”掛斷電話後,臉上的笑容卻未立刻消散,眼神中閃爍著算計的光芒。
一旁的畢瑞豪見狀,語氣生硬地問:“伯君?哪個楊伯君?咱們部長對他這麼客氣,再者說了,不是說話一起去曹河的嘛。”
呂連群隨手把大哥大丟在桌子上,語氣中帶著幾分得意:“楊伯君你都不知道啊,畢老板,工作做的不夠細致啊,如今的周炳乾已經不行了,現在縣委大院的一號秘書,就是這個楊伯君,他是李朝陽的秘書!”說著,他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翹起了二郎腿。
沈鵬眉頭緊鎖,點了點頭,也插嘴說道:“這楊伯君以前不就是在政研室寫材料的嗎?怎麼就被李朝陽看上了?”話語中滿是不解和嫉妒。
呂連群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這其中可有深意啊。楊伯君正和齊曉婷談戀愛嘛,齊曉婷是誰?那是齊永林的閨女。李朝陽,你們看著年齡不大,也是從鄉鎮爬上來的人精,懂得權力交換,他來之後,組織部門推薦了好幾個秘書,他都沒看上,最後點名要楊伯君。這不就是明擺著的權力交換嗎?這就是乾部子弟的手段。”他的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看透了這背後的一切權謀。
沈鵬不屑地冷笑一聲:“看來都是靠娘們上位的貨色,哪像我們,都是白手起家,一層一層的從地上爬起來的,朝中有人好做官啊,這話是一點也不假啊。”說話間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對這種行為極為不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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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畢瑞豪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他坐直身子,目光緊緊盯著呂連群,馬上問:“楊伯君是齊曉婷的男朋友?”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是啊,未來齊永林的女婿,以後說不定也是我們可以利用的關係。”呂連群漫不經心地回答,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
聽到這話,畢瑞豪眼神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仍清晰地記得當初自己媳婦為了討好齊永林,在其汽車旁搖首弄姿的場景,那畫麵像一根刺,深深紮在他的心裡,每次想起都隱隱作痛。畢瑞豪強壓下心中的情緒。為了賭氣,自己當初從計委離職,一直忙生意上的事,也是知道齊永林的女兒在縣裡,但是一直沒有關心過,齊永林的閨女到底是哪一個。於是就問道:“這楊伯君人性格怎麼樣?有什麼缺點?這個人必須要發展一下啊。”眼神中透露出強烈的探究欲望。
呂連群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體向前傾,湊近兩人說道:“老畢,還是你懂我心思。我就是想和他拉近距離,畢竟他是縣長身邊的人,前市長的女婿嘛,和他搞好關係,就相當於在李朝陽身邊安插了我們的人。”
畢瑞豪滿腦子都是複仇的想法,一種奪妻之恨,大仇將報的緊迫感湧上心頭,又問:“這人喜歡什麼?部長啊,要不計成本?”他的眉頭緊皺,眼神中滿是擔憂。
呂連群話語中透露出對局勢的精準判斷,搖搖頭,歎了口氣說:“以前在正陽就是坐冷板凳寫材料的,寫材料還不錯,為人不太清楚。像這種沒職務的普通乾部,我都不認識。他和齊曉婷的事一直很隱秘,後來才有人知道。之前齊永林不是市長了,我也沒在意。沒想到李朝陽回來後,情況完全不一樣,楊伯君靠著和齊曉婷的關係,直接成了縣長秘書,下一步估計很快就能提副主任了。咱們縣政府辦公室不還缺個副主任嗎?”
畢瑞豪眼神一亮,連忙說:“一定要把他發展成咱們的人。”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迫切,似乎這楊伯君已經成了盤中餐。
沈鵬卻滿臉不滿,不屑地說:“一個科級都不是的乾部,值得你倆這麼費心?李朝陽在東洪縣能待多久?長則三五年,短則一兩年就走了,和之前從濱城調來的韓副主任有什麼區彆?當初那韓副主任在縣政府辦公室也是風光一時,現在不也隻能靠邊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我現在更關心退稅的問題,要是嚴格追究,得退七八十萬呢!”
呂連群臉色陰沉,恨恨地說:“李朝陽不是東西,李泰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臨下課,還搞出讓我退款這檔子事,惡心我啊。”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眼中閃過一絲憤怒。
沈鵬擺擺手說:“退款小事,該退就退,旅遊花點錢而已。。”他的表情凝重,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憂慮。
畢瑞豪湊上前,壓低聲音說:“農業局那邊基本搞定了,魏昌全已經表態,隻要咱們從龍騰公司進化肥和農藥,他會給農業局的人打招呼,工商局那邊也會安排。隻要農業局的那邊的人不來搗亂,剩下的事,我看都好辦。”
呂連群道:“這個周海英,大橋的事還不長記性,還敢來東洪來摻和啊。這人真是把他老子的臉都已經丟儘了。”
說完也是苦笑一聲地說:“真沒想到,咱們能和龍騰公司合作,這些人真的是見錢眼開,見縫插針啊,這李泰峰進去之後,難道就真的不把他龍騰公司給要出來。”
在呂連群認為,這平水河大橋之所以出問題,那就是龍騰公司的事情,不然的話,李泰峰也不可能一直如此的維護他們。
畢瑞豪警惕地看了沈鵬一眼,眼神裡滿是暗示。他心裡清楚,坤豪公司和龍騰公司在平水河大橋材料的事情,如果真的要深入調查下去,必然是有一個要翻船的,按照沈鵬的說法,所有的賬都要算到羅騰龍的身上,但是羅騰龍必定現在還沒有被執行死刑。所以,說到平水河大橋,畢瑞豪的心裡還是有些許的擔心。
沈鵬道:“雖然市裡聯合調查組目前隻是查閱資料,但這件事畢竟沒有定論。況且最近剛雙規了泰峰書記,不知道還要涉及多少乾部啊。”
呂連群試著問道:“哎,沈書記,我冒昧的問一句啊,你當時抓交通,這事和你沒關係吧。”
沈鵬馬上道:“呂部長,多慮了啊,我怎麼可能辦那種事,咱們縣裡的乾部,要一致咬死,這事出在龍騰集團身上。就算要追究縣裡的責任,那也是焦縣長和泰峰書記的責任。”
呂連群道:“是啊,咱們求財,又不是不要命,這在大橋上動手腳,也是活的不耐煩了啊。”
沈鵬把腳翹在桌子上,漫不經心地問:“你真要去和楊伯君吃飯?”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調侃和質疑。
呂連群胸有成竹地說:“你們倆去曹河縣就行。說實話,我之前和楊伯君也就是客氣客氣,沒想到他當真了。既然他主動打電話,我也不好拒絕。我去把他穩住,以後李朝陽那邊有什麼動靜,咱們也能提前知道。”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拿起電話,打給了縣政府黨組成員、城關鎮黨委書記楊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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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後,呂連群立刻換上一副熱情洋溢的語氣:“老楊啊,今天給你介紹個領導認識,你不是一直想和朝陽縣長溝通一下嘛。哎,這次是縣長秘書,下次我們約縣長。我可是把縣長秘書約到你們城關鎮的來順飯店了,7點,不見不散。”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意味,仿佛這是一項必須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