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市農業局恐怕不行,我看這事還是要找周海英。現在魏昌全還是聽周海英的,隻要周海英願意幫咱們一把,這事就能搞定。周海英在這方麵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畢瑞豪分析道。
沈鵬說道:“總不能送錢吧?如果送錢,恐怕人家也不會要,現在查得這麼嚴,誰都不敢輕易冒險。”
沈鵬接著說,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不能送錢,我之前就打聽到周海英最喜歡文玩和古董。前兩天縣公安局抓了個從台海那邊過來探親的人,這人在老宅裡雇人挖寶貝。”沈鵬看畢瑞豪一臉不解,就主動解釋道,“是這樣,這人當初是十裡八鄉的大地主,祖上當過大官,1949年的時候跑到了,當初他家裡祖傳的一些東西帶不走,又怕被沒收,就埋到老宅下麵了。早些年打地主分田地的時候,老宅分給了其他群眾。現在他大晚上跑到人家家裡去挖寶貝,被人家告到派出所,現在人放了,這些東西已經被我沒收了。”
畢瑞豪說道:“不會真有什麼寶貝吧?彆到時候拿出去讓人家笑話。”
沈鵬笑了笑道:“袁大頭足足四罐子,我10塊錢一個,買了一千個。這裡麵有七八個罐子,我找縣文物所的專家看過,裡麵有幾樣東西,專家說是宋朝的,傳下來不容易。到時候我拿給你,你直接去送給周海英,讓他在檢測材料上多多周旋。要是成了,這事兒就好辦了。”
“這能辦成事?”
沈鵬說道:“這玩意咱們看著什麼都不是,但在懂行的人眼裡,這東西無價,能成事。”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畢瑞豪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
“不行,明天縣裡要組織大家到曹河縣、平安縣考察。行程都安排滿了,實在走不開。”沈鵬無奈地搖了搖頭。
畢瑞豪感慨地說道:“什麼時候你大舅能到東洪縣當縣委書記就好了。要是那樣,這局麵馬上扭轉啊。”
沈鵬苦笑一聲說道:“我大舅現在最不願意乾的就是縣委書記,特彆是曹河縣的縣委書記。曹河縣國有企業太多,縣裡的包袱越來越重。清明節我大舅回來還專門談了這個問題,說現在國有企業越來越難,下一步都是靠政府撐著,照這麼個形勢發展下去,誰的國有企業多,誰的矛盾就打啊,幸好是曹河啊,要是東洪縣,根本養不動這麼多國有企業。說起來都是頭疼的事兒。”
兩人聊了一會兒之後,沈鵬和畢瑞豪來到沈鵬位於縣公安局家屬院的家裡。樓道裡的燈光昏黃而搖曳,充滿了年代感。到家裡之後,有一間房子拉著厚重的窗簾,沈鵬打開燈,又打開了手電,用手電筒照著樟木箱子,光束掃過“抓革命促生產”的紅色標語。
畢瑞豪蹲在旁邊,用指甲摳著箱蓋上的銅鎖:“您說這箱子是當年土改時分的?”沈鵬道:“為了裝這些東西,從老鄉家裡拿的,5塊錢,不便宜了。”
打開樟木箱子,裡麵有幾個紅布包袱,解開的瞬間,手電筒光束在青瓷瓶上跳躍,橄欖綠色釉麵泛著細碎金光,牡丹紋路在光影裡若隱若現。畢瑞豪伸手觸碰瓶身,指尖剛碰到釉麵,突然像被燙到般縮回:“真他媽涼。”
“文物所的老周說,這是耀州窯的‘秘色’”,沈鵬拿起來之後,用毛巾軟布擦拭瓶底,“當年專供皇室的,民間見不到。”手電筒光突然晃了晃,照見瓶身上一道細微的裂紋,像條即將愈合的傷口。畢瑞豪湊近了看:“有裂紋能值多少錢?”
沈鵬沒搭話,從包袱裡取出個油紙包,裡麵是兩枚袁大頭。銀元在手電光下泛著冷光,“中華民國三年”的字樣被摩挲得發亮,其中一枚邊緣有處缺口,像被人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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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從老宅挖出來的,”沈鵬說,“老周說,這叫‘蘇維埃版’,當年根據地造的,全中國沒多少枚。”打開一個紅布包袱,裡麵又有七八樣古董,每一個都極為精致,除此之外,還有兩個陶罐,陶罐表麵布滿了歲月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長出了綠色的銅鏽。
畢瑞豪打開陶罐,看到裡麵的袁大頭嶄亮如新,在燈光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他不禁驚歎道:“群眾家裡還是有貨嘛!這些袁大頭保養得這麼好,說不定還有更多寶貝藏著呢。”
沈鵬接著說道:“這都要感謝革命啊。”
畢瑞豪端詳著包袱裡宋朝的物件,都是些瓶瓶罐罐。他又拿起剛才的青色瓶子,上麵有牡丹花的樣式,整體呈橄欖綠色,釉麵質感輕薄,仿佛吹彈可破,刻花工藝讓牡丹紋、波浪紋顯得極為立體。
畢瑞豪的拇指摩挲著雙耳瓶頸部的牡丹紋,釉麵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小時候在生產隊摸過的井欄。瓶身橄欖綠色在看守所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幽光,刻花牡丹的層次感讓他誤以為指尖能觸到花瓣的紋路:“這玩意兒真是宋朝的?”他的聲音帶著封閉房間特有的回音,尾音撞在水泥牆上又彈回來。
沈鵬他看著畢瑞豪指尖在瓶身上遊走,突然想起縣文物所老周戴著老花鏡鑒定時的模樣——那老頭用放大鏡足足照了十分鐘:“第一趟他以為是民國仿品,蹲在辦公室查了三天,第二趟抱著圖錄來比對,你看這瓶底的‘官’字刻款,”他用鋼筆尖敲了敲瓶底,“老周說全中國不超過五隻。我給了他10個袁大頭,還有一個罐子,把老家夥高興得牙都呲掉了。”
畢瑞豪突然把瓶子舉到與眼齊平,陽光從鐵窗柵欄間斜切進來,在釉麵上碎成金斑。他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在牡丹紋間晃動:“能值輛桑塔納不?”
“老周說這瓶子要是完整無缺,能趕上你的手表了。”
畢瑞豪咽了咽口水,說道:“媽的,10多萬一個瓶子!”
花園酒店的旋轉門吞吐著西裝革履的人群,畢瑞豪來到了總商會的門口,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緊緊關著,商晨光走過來道:“周會長正在見客,您在這邊稍微坐一會兒。”
畢瑞豪很是客氣地跟著商晨光來到了旁邊的休息區,商晨光為畢瑞豪泡了一杯茶水,畢瑞豪隻喝普洱茶,看了一眼上麵的浮茶,隻是接過杯子,放在了桌上,就再也沒看一眼。
東原市總商會的辦公室裡,檀木茶幾上氤氳著普洱茶的熱氣。會長周海英身著藏青色真絲襯衫,倚在雕花紅木椅上,正一臉鄭重地與建委城管處副處長孫漢交談。落地窗外,東原大橋上車流如織,玻璃幕牆倒映著兩人緊繃的神色。
“如今夏南平主任被推薦為副廳級政協副主席考察對象,”孫漢將茶盞重重擱在茶幾上,“下一步建委主任的人選爭奪十分焦灼。雖說大概率從內部提拔,但……”他話音頓住,食指無意識叩擊著茶幾。
周海英轉動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冷光在鏡片上一閃:“你想直接從城管處升任建委副主任?難啊。夏南平主任在係統內經營多年,人脈盤根錯節。”他瞥見孫漢領口滲出的汗漬,突然輕笑,“不過官場如棋局,落子無定數。關鍵還是看下棋的人怎麼運作。”
孫漢挺直腰板,領帶夾上的鍍金徽章撞出輕響:“周會長!您才是下棋之人!您編製還在建委,下海我看不過暫避風頭。如今龍騰公司蒸蒸日上,假如您能夠重返建委掌舵,”他壓低聲音,“我們這些老部下,也能跟著重見天日。”
這句話讓周海英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望向牆上掛著的“厚德載物”匾額,想起今年半年時間,龍騰公司已經創收了幾百萬,又憶起當建委書記時,批文簽字就能調動幾百萬資金的權勢。商人即便富可敵國,在權力麵前仍顯蒼白。他何嘗沒想過回去,現在老爺子是在位置上,但是假以時日退休之後,恐怕日子和生意不會像這麼輕鬆自在的就把錢賺了。但好馬不吃回頭草的古訓如芒在背,他摩挲著扳指沉吟:“回建委的事……容我再斟酌。假如啊真的可以回去,第一個提拔你。”
送走孫漢後,玻璃門開合的氣流卷進一絲潮濕的風。畢瑞豪背著褪色的帆布包從休息區起身,鞋底沾著的泥點在地毯上留下深色印記。周海英瞥見他局促的模樣,率先打破沉默:“畢老板,歡迎歡迎啊。”
兩人客氣一番之後,周海英道:“聽說你已經安排人從倉庫提貨了?”
“這批農藥臨期了,”畢瑞豪露出討好的笑,“早點投放市場,既能讓鄉親們用上實惠藥,也能減少損耗不是?”他忽然壓低聲音,湊近紅木茶幾,“周會長,我這次來,特意帶了件小玩意兒,請您掌掌眼。”
帆布包拉鏈滑開的聲響在寂靜的辦公室格外清晰,一抹橄欖青色的瓷光漸次展露。周海英手中的茶盞懸在半空,鏡片後的眼睛驟然發亮,看到雙耳瓶上的牡丹刻紋一眼就篤定宋代耀州窯的珍品。
周海英不動聲色地道:“這個破瓶子,是東周還是西周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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