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原商會的總會長周海英聽到電話裡畢瑞豪的聲音帶著一絲威脅之後,臉色頓時極為陰沉。因為這電話正在通話之中,周海英也不好說什麼,隻是自顧自的端著酒杯,喝了一杯酒。
魏昌全看到周海英遲遲沒有表態,也是不敢自作主張,但還是說道:“畢老板啊,我是因為相信你才把那個檢測報告拿給你的。這檢測報告應該是送給縣工商局和縣農業局,不應該拿給你們坤豪公司的。這個,這個檢測報告不作數。”
畢瑞豪雖然知道這是必要要得罪魏昌全的,但是,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魏昌全的麵子了,如果不按呂主任說的辦,沈鵬必然是在劫難逃,而沈鵬才是自己的合作夥伴。兩者相害取其輕,最後說道:“昌全書記,我的昌全書記啊,您說這話可就外行了。他油光發亮的額頭沁著汗,肥厚的手掌拍向桌沿,“史局長和您的簽名、農業局的公章,還有化學係的鑒定章——”他掰著粗短的手指計數,“三樣俱全的報告,您說不作數?這樣的報告都不算數,昌全書記,你這個說法說不過去啊。”
魏昌全看見周海英麵色極為難看,東原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周海英對文物古玩已經到了癡迷的地步,經常坐車到各地古玩的小市場上去淘貨,這些年在龍騰公司賺的錢,不少都搭在文物古玩上了。
魏昌全繼續堅持說道:“畢老板,我跟你說實話,你們的肥料檢測根本不合格,氮磷鉀的含量都達不到。特彆是你們送來的十多袋產品肥,就沒有兩袋之間的標準含量是一樣的。”
畢瑞豪心裡一橫,事到如今也不怕得罪魏昌全了,就說道:“魏書記,我們知道我們的生產工藝有問題,換句話說,就是肥料太多,沒有將肥料攪拌均勻,就這一個問題而已。關鍵是重點啊,彆人都說我們家肥料不合格,我都認,您可不能說呀,您可是在上麵簽了字的。”
周海英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這畢瑞豪已經耍起了流氓手段,也是很不耐煩地將餐巾丟在桌子上,很是不耐煩的在魏昌全麵前敲了敲桌子。魏昌全尷尬的看了看丁洪濤,丁洪濤則是做了一個掛斷電話的手勢。魏昌全也就直接將電話掛斷,一臉尷尬的從後麵拿出包,將大哥大丟進了身後的皮包裡。就很是不好意思的看著周海英。說道:“大周哥,他們的農委主任是呂連群,我認識,我要不要給他們”
周海英很是不爽的說道:“看不出來嘛,這幾個人就是一夥的,目的就是為了我那個耀州窯的青釉雙耳瓶子嘛。”
周昌全道:“大周哥,不至於吧,怎麼說他們東洪縣也是一級政府,咋會采取這麼個手段那?”
周海英罵道:“地方政府,地方政府就不耍流氓了?這個他媽的畢瑞豪和沈鵬,到現在敢算計老子!你說咱們答應他們的事,哪一樣沒辦?檢測報告咱們給他們做成了合格,還想要回這個瓶子,這瓶子是我花錢買的,到現在他竟然拿這個來搞威脅,給咱們玩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他以為我周海英是嚇大的吧?”
魏昌全自然知道周海英不是嚇大的,但目前來看自己卻是嚇大的。這個檢測報告,不僅自己簽了字,還讓史國宇局長簽了字——這史國宇局長是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萬一這事鬨到史國宇跟前,史國宇被鄒來貴和鄒來富搞得膽小如鼠,他要是給王瑞鳳或者呂副市長一彙報,這事一旦暴露出來,自己在農業局肯定是待不下去,還要連累一批人。
魏昌全一臉尷尬,實在沒有想到東洪縣的泥腿子竟然敢陰自己,想著自己從平安縣铩羽而歸,好不容易到了農業開發總公司,如果因為這事再背上罵名,那簡直沒臉麵在東原待了,這就是身敗名裂的下場了。
魏昌全也端起酒杯看向周海英:“大周哥,我覺得吧,這個坤豪公司,咋說也是幫咱們那銷售了5萬箱的農藥,您看這事,咱們是不是……”
周海英很是不滿,拿起桌子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說道:“我最討厭彆人威脅我,姓畢的和姓沈的,包括你說的那個什麼農委主任,那就是在聯合威脅我。我倒不信,這東西我不還,看他們能怎麼樣?我花錢買的,就是市委書記鐘毅親自找上門來,我也可以給他理論兩句。”
丁洪濤知道這周海英把文物看得如自己的命根子一般,不會輕易鬆口,這在圈內已經不是秘密。何況周海英早就算到了這一步一樣,竟然還搞了一個花錢購買的把戲。魏昌全知道,這事雖然難以開口,但想著這個時候不開口就是身敗名裂,就可憐巴巴地看向丁洪濤,希望這位老大哥能在周海英麵前為自己說幾句好話,讓周海英忍痛割愛。
市交通局長丁洪濤也是人精一個,就端著酒杯舉到周海英麵前,說:“海英啊,我看這事還是要從長計議啊。您剛剛也是聽到了,昌全他既然簽了字,要是把這事情搞大了,昌全在農業局就不好立足。再者說了,什麼瓷瓶、玻璃瓶的,咱們現在還差一個瓶子嗎?大不了就算是個寶貝,咱們慢慢的在找一個不就是了。你想要什麼瓶子,我讓外出跑車的司機在外麵古玩市場上給你留意留意,什麼瓶子給你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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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英心裡自然是想要瓶子的,為了這個瓶子,他專門又研究了大量的資料,也已經確認這個東西,就是耀州窯產的,耀州窯的東西存世本就稀少,這個東西的價值在市場上可能是有價格來衡量,但這個東西在愛好古玩的人的心裡,確是無價的。
周海英很是煩悶,但魏昌全是自己父親之前非常器重的秘書,倆人也是親如兄弟一般,在這裡又不好表態自己要瓶子而不顧兄弟間的情誼,便說道:“哎呀,我怎麼是為了這個瓶子嘛?這古董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什麼沒見過?關鍵是,這姓畢的、姓沈的,這他媽是耍流氓、買定離手,不包退不包換的,這不是壞了規矩嘛。啊,鑒定報告拿到了,現在黑吃黑啊!在東原,從來都是我們算計彆人,什麼時候彆人算計到我們頭上來了?”
丁洪濤則好言勸慰,自然是希望這事給周海英一個台階,成全了魏昌全,就笑著說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海英啊,現在這個時候,你要做好政治上的準備嘛,現在都在傳,下一步瑞林有可能當市委書記,假如瑞林當個市委書記,這東洪縣的那幫泥腿子乾部還能跳多高呀?隻要瑞林當了市委書記,這個什麼畢老板,在找個機會,把他丟進去不就完了嘛。我有一個體會啊,收拾老板比收拾普通群眾還要簡單,老板嘛,多少都有違規的地方,抓著一個點不放,就夠他們喝一壺,所以,為了昌全,暫時你就把東西給他。等到有機會,建議你乾脆就回來,回到市裡麵,當個局長也好,去下麵當個縣長、縣委書記也罷,總比你這會長當得體麵呀。有個正縣級這個身份,等到你當了副市長,到時候你再把這瓶子拿回來就是。”
最近,這夏南平馬上就要退二線了,周海英一直在慎重思考要不要從龍騰公司重新回建委的事情。龍騰公司,在征求了幾個大股東意見之後,已改名為東原龍投集團。從現在的管理上來看,事實上,也已經證明,王曌是一個管理能力十分出色的人,不僅將公司旗下的餐飲、長途客運、建築等各個方麵的管理都做得井井有條,上上下下對王曌都頗為滿意,這也讓周海英感覺到了輕鬆。——管理都是相通的,王曌的能力比羅騰龍不知道強了多少倍,而且王曌又有一個當秘書長的姐夫在站台,方方麵麵都會給些麵子。周海英點了點頭,對於要去建委還是有興趣的。
周海英說道:“哎呀,這青釉瓶子啊給了之後就被帶到外麵走了,以後再想拿回來可就不好辦了。不過啊,昌全,你讓我再考慮考慮。”
說話間,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丁剛醉醺醺地走了進來,進門就雙手抱拳道:“抱歉,實在抱歉!今天曹河縣公安局我有幾個朋友,我招待了一下,耽誤了耽誤了,我自罰三杯。”
丁剛進來後,田嘉明跟在後麵拿著包,魏昌全很快給兩人找了座位。丁剛落座之後拿起酒杯就連乾了三杯酒,說道:“怎麼大家看起來不怎麼高興?是覺得我來晚了嗎?我跟你們說個好消息,黃貴,還記得吧?”
聽到“黃貴”,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丁剛局長,臉色中有著一絲好奇。周海英馬上想起來,說道:“黃貴不就是和騰龍一起被槍斃的那個人嗎?”
“是啊,他之前坑了咱們50萬,這50萬,我拿回來了。”
周海英聽到這沈鵬雲淡風輕的表示,50萬拿回來,眼神中並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反而多了一份詫異:“你把這50萬給要回來了?”
“是啊,這50萬明明就是咱們的錢,憑什麼給他們?”
周海英對於黃貴的事,心裡多少還有些愧疚——羅騰龍和黃貴兩個人如果不是夏光春,不是因為自己經常在羅騰龍麵前抱怨,這羅騰龍也不會賭氣,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大有為自己出頭的感覺。
丁剛繼續說道:“這錢本就不是他們的,對這種行為,公安機關是絕對不能縱容的,該誰的就是誰的,絕對不會助長這種歪風邪氣,隻是有些人啊,怎麼能舍財不舍命呢,為了這些錢,兒子都可以不要。”
丁洪濤捏著酒杯,很是好奇的說:“丁局長,之前不是找了幾次,沒有找到嗎?你是怎麼要回來的呀?”
丁剛回憶了一下,擺了擺手說道:“公安機關辦事,要是鐵了心辦,手段就太多了,隻是讓這周家的人,吃了些苦頭罷了。啊,今天算了,這事咱們就不展開聊了。大周也在,洪濤、昌全也都在,今天沒有外人,我先把話說一下,這個錢我不會自己要的,重新歸到公司賬上。我跟曹河縣公安局的說了,這筆錢是公安機關依法追回來的,必須要如數奉還,不能占當事人的便宜。”
魏昌全也端起杯子說道:“哎呀,這公司相當於挽回了一大筆損失啊!大周哥,就是那個青瓷釉瓶,它再值錢,也值不了50萬啊。”
事已至此,周海英已經沒有了辦法,就說道:“昌全,我不是因為瓶子,我是考慮的你,明天吧,昌全你親自把瓶子送過去,找到這個畢瑞豪,把這個瓶子還給他,然後把檢測合格報告拿回來。”說完之後眼神中帶著狠厲,說道:“這事,沒完,既然他們的農資不合格,昌全啊,你一定要拿出政府打擊假冒偽劣產品的態度和決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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