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書記搖了搖頭,眼中透露出一絲憂慮,說道:“要看繁榮的本質和背後是什麼邏輯啊。通過銀行借貸、民間借貸實現的繁榮,算不上真正的繁榮。這種虛假繁榮的背後,包袱很重,光是銀行利息這一項,就足以壓垮多數企業。正規銀行的利息是10,而民間借貸的利息高達15甚至20,各個企業之間三角債、四角債橫行,相互拆解、以資抵債,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
我在心裡暗自感慨:曹河縣雖然發展迅速,是東原的老牌國有企業,但無論如何,它讓曹河的群眾過上了好日子。反觀東洪縣,現在可以說是一窮二白,連背這種包袱的資格都沒有。月光下,我看著紅旗書記的側臉,心中對他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至於曉婷和楊伯君之間的事情,我覺得我們作為旁觀者不好參與,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需要他們自己去消化。能消化好,兩個人就在一起;不能消化好,自然會分道揚鑣。想到這裡,我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楊伯君,真可惜了。”聲音中充滿了惋惜之情。
鄭紅旗接過話茬,語重心長地說:“對乾部的考驗無處不在啊。這個時候,我們更要端正態度,認識到自身權力帶來的風險,加強自我約束與管理。說實話,你作為楊伯君的領導護犢子,我能理解,他是你的秘書,你不替他出頭,彆人下一次就會騎到你的頭上。但你在護犢子的同時,還是要考慮客觀實際。問題還是出在楊伯君自己身上,定力不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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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在棉紡廠家屬院裡,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知不覺,月亮已經升得很高,繁星閃爍,將夜空點綴得格外美麗。直到夜已深,我們才意猶未儘地結束了這場交談。回到招待所後,曉陽困得實在扛不住,一沾到床,便倒頭就睡,很快進入了夢鄉。
時間悄然來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灑在大地上,給東洪縣帶來了新的一天。東洪縣公安局正在組織每天的早訓。為了整頓東洪縣公安局,增強凝聚力、戰鬥力和紀律性,田嘉明規定:公安機關9點鐘必須上班,上班後,各監所隊和公安局機關必須開展早點名和早訓。雖然這種做法有些極端,但我頗為認可——公安局畢竟是紀律性部隊,鬆鬆垮垮是打不了硬仗的,而且9點鐘也是正常的上班時間,沒有讓乾部做過多額外犧牲。
在簡單的晨會和訓話後,田嘉明回到辦公室,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嚴肅。很快,他將副局長萬金勇和其他兩人叫到了辦公室。
田嘉明坐在辦公桌前,一臉冷漠地看著眾人,問道:“怎麼樣,昨天交代的工作進展如何?”
萬金勇副局長攤了攤手,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說:“局長,您說的是縣一中食堂那件事我們了解到,縣一中並沒有收到錢。”
聽到“沒有收到錢”這句話,田嘉明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起來,他直接從桌上拿起煙盒,抽出一支煙,動作有些急促地把煙盒丟在桌子上,然後點燃香煙,深吸了一口,用指關節用力地敲了敲桌子,說:“是我的話沒有講清楚,還是你們沒理解清楚?昨天晚上6點鐘交不回錢,刑警大隊直接抓人!抓人沒有?治安大隊長,怎麼還沒來?”
萬金勇顯得很為難,他微微皺起眉頭,說:“這個人不好抓啊,治安大隊長,治安大隊長請假了。”
“請假?從我到這裡以來,就沒見過治安大隊長。難道東洪縣的治安都不需要治安大隊長了嗎?搞什麼鬼?通知他馬上來上班!”田嘉明的聲音提高了幾分,臉上的不滿愈發明顯。
萬金勇連忙應道:“好,我這邊馬上通知。”他心裡清楚,田嘉明現在正在氣頭上,這個時候可不能再惹他生氣。
田嘉明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中層乾部動手,他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轉而說:“萬局長,既然說好了由你牽頭追繳縣一中食堂的經費,既然他們沒交,那就以合同詐騙的名義先把人拘了。”
萬金勇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說:“局長啊,我和法製辦的同誌研究過,這合同詐騙有問題啊——他們沒簽合同,哪來的合同詐騙?”
田嘉明聽完差點氣笑了,他看著萬金勇,說道:“老萬,沒簽合同?那他們憑什麼在縣一中經營?沒簽合同,是不是屬於非法占有?有沒有辦理營業執照?有沒有繳過稅?這些都很值得推敲吧?”
田嘉明指了指自己的書櫃,說道:“法律書這麼厚,難道公安機關還有管不了的人和事嗎?萬局長,你就按我說的辦,直接抓人。縣公安局就是要貫徹縣委政府的決策部署,為全縣經濟社會發展大局保駕護航。現在連縣一中一個食堂的事都管不了,公安機關還怎麼在東洪立足?”他的話語中充滿了邏輯和氣勢,讓萬金勇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萬金勇無奈地說:“局長,我們和老黃縣長都認識,你說真的去抓他們家的人,多少……”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田嘉明打斷了。
田嘉明見他猶猶豫豫,有些不耐煩地說:“萬局長,縣長是讓你當政委的。什麼是政委?政委就是管隊伍的,管隊伍管什麼?管的就是政治立場上的堅定。你這搖擺的態度,離政委的標準和要求還差得遠呢!”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讓萬金勇感到有些尷尬。
萬金勇綽號“萬金勇”,倒不是說他不想找老黃縣長的麻煩,在萬金勇看來,而是現在整個事情陷入了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這也可算是一場民事糾紛,雙方可以采取談判、起訴、法院調解等程序,公安機關直接介入抓人,理由多撒有些不夠充分。
田嘉明見幾個人言語間都有些猶豫,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他直接說:“看來這啃硬骨頭的事情,需要一副鋼牙啊。既然你們不敢乾,那我來乾。通知城關鎮派出所,10點鐘在公安局集合,到點抓人。”
此時,黃老縣長正在家裡對自己的兄弟黃老板說:“20萬怎麼變成了22萬?東洪縣還有沒有講道理的地方?我看就不交,不交他們能怎麼樣,還能到家裡來抓人不成?”他坐在太師椅上,臉色有些陰沉,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了拍扶手,顯得十分氣憤。
黃老板已經有些心虛了,畢竟昨天挨了幾個警棍——橡膠棍打在身上,回家一看沒什麼痕跡,想驗傷都不知道找誰。他坐在一旁,有些膽怯地說:“大哥,實在不行這錢就交了吧?交了之後,我們不是還有二中和三中嗎?一中的食堂大不了不要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昨天被警棍戳的地方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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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縣長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他一拍桌子,大聲說:“沒出息!昨天我已經去市委組織部找薑部長反映了情況,組織上對我提的意見非常重視,李朝陽的日子不會好過。我跟你說,要是一中的食堂丟了,二中和三中的食堂你能保得住?以鬥爭求生存則生生不息,以妥協求生存則一敗塗地,這是我當官這麼多年最真實的體會。你就把脊梁挺直了,我看誰敢到家裡抓你!這東洪縣換了縣長、換了公安局長,就不是黨的天下了?開什麼玩笑!”
說話間,門口傳來汽車的聲音。黃老板不自覺地揉了揉肚子。作為一個在東洪縣自詡體麵的人物,昨天剛想上前說幾句,就被幾警棍打了下來,哪裡還有體麵和尊嚴可言?被打了也就隻能忍著。他搖著頭,小聲嘟囔著:“他們簡直比電視上民國的警察還要黑!”
話音剛落,小院的門就被推開了。縣公安局田嘉明局長帶著治安大隊、刑警大隊和城關鎮派出所的同誌,浩浩蕩蕩地直接衝進了黃老縣長的家。眾人腳步匆匆,氣勢洶洶,一進屋便直接衝進正房,將正在說話的黃老板控製住。整個過程迅速而果斷,黃老板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帶上了手銬。
黃老縣長看到這情形,氣得渾身哆嗦,他滿臉通紅,一拍桌子,大聲吼道:“太過分了!你們是哪個部門的人?憑什麼抓人?”
公安局的幾個同誌沒有急著解釋,直到田嘉明戴著一副方框褐色眼鏡走進小院。小院裡很彆致,紅磚鋪地,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淡淡的紅色。還有一個小花園,裡麵的花爭奇鬥豔,各種顏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陣陣芬芳。然而,此刻的氛圍卻與這美麗的景色格格不入。
田嘉明走進正房,首先看到的是鬆鶴延年的中堂畫,那精美的畫工描繪出鬆鶴的栩栩如生,仿佛它們正自由自在地在山林間翱翔。中堂畫兩側,掛著獎狀與照片,記錄著黃老縣長一家曾經的榮耀與輝煌。田嘉明看了看這些,然後說:“黃老板,商人最重要的是言而有信。昨天說交錢,今天一分不交,什麼意思?”他的聲音平穩而有力,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威嚴。
黃老板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剛想開口,卻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沒什麼底氣。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黃老縣長則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扶著扶手,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說:“你們太過分了!這是縣委大院的家屬院,你們想來就來,想抓人就抓人?”
田嘉明沒有絲毫客氣,他直視著黃老縣長的眼睛,說道:“你就是老黃縣長吧?按理說,你也是乾過革命工作的,乾工作首先要講道理。你們在縣一中經營承包食堂,就應該繳納租金。”他的語氣堅定,沒有給黃老縣長任何反駁的餘地。
黃老縣長自然不認,他提高聲音,直接說:“認?我們認!拿出合同我們就認,沒有合同,我們怎麼交錢?”他一邊說著,一邊挺直了腰板,試圖在氣勢上壓倒田嘉明。
田嘉明叉著腰,淡然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嘲諷,說道:“老黃縣長,您這麼說可就是不講道理了。合同你找我要,這不是弄反了嗎?應該是我找你們要。你們在縣一中承包經營,不應該你們出具合同嗎?找公安機關拿合同,這就有些不講道理了。”他的話語邏輯清晰,讓黃老縣長一時無言以對。
黃老縣長說:“田局長,你到東洪縣初來乍到,還是要認清形勢,低調行事。東洪縣不比平安縣,這是有百萬人口的大縣,是講規律、有規矩的地方。”
田嘉明說:“是啊,我們現在就談規矩,談規矩就要談合同。您到底有沒有合同?”
黃老縣長直視著田嘉明的眼睛,惡狠狠地站起身,咬著牙說:“田局長,我實話告訴你,就是沒有合同!”
田嘉明點了點頭,說:“那行,既然沒有合同,就是非法占據共有財產搞經營。所有收入都是非法收入。黃縣長,對不起了,我們隻能抓人了。”說著給了個眼神,幾個年輕小夥子一擁而上,動作迅速地將黃老板強行帶進了警車。整個過程緊張而激烈,黃老板在掙紮中被押上了車。
黃老縣長自然不依,他滿臉憤怒,想上前理論,田嘉明帶著幾個年輕人往外走時,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黃老縣長見狀,一把抓著田嘉明的胳膊,大聲喊道:“田嘉明,你給我放人,不然,我要到市公安局告你!”他的手抓得緊緊的,仿佛要把心中的憤怒都通過這一抓發泄出來。
田嘉明吼道:“鬆開!”
這黃老縣長的手越抓越緊,田嘉明看了看小院裡沒有其他人,心中的怒火也瞬間爆發,又勸了幾句之後,黃老縣長置之不理,大有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
黃老縣長怒斥道:“反了天了,縣委家屬院,都敢來抓人,不放人,你這局長,彆想乾了。”
田嘉明伸手就給了黃老縣長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得又快又狠,黃老縣長被打後,整個人倒退了三四米,踉踉蹌蹌地摔倒在地。田嘉明順勢走過去,又踹了一腳,說道:“老流氓,我治不了你,我還當個屁的局長,你這老流氓,媽的,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縣長?”
看著田嘉明扭頭走了,這老黃坐在地上,一手捂臉,一手捂著肚子,一臉震驚和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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