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年在派出所,早就成了老油子,你去辦,好給你安排和你去辦,辦好了好安排你的意思是不一樣的。門麵房是投名狀。他咬了咬牙,擠出笑容:“行!書記您放心,我這就去找畢瑞豪‘談談’,讓他明白支持公安工作的重要性!”說完,起身匆匆走了。
田嘉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剛端起搪瓷缸想喝口茶,門又被敲響了。副局長、刑警大隊大隊長廖文波推門進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慮。
“書記,”廖文波沒坐,直接走到爐子邊,壓低聲音,“聽說今天於書記來調研,專門點了胡玉生的案子?還……很不滿意?”
田嘉明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掃著地上的瓜子殼:“文波啊,領導下來調研,總要提點意見,這很正常。滿意不滿意,咱們的工作該怎麼做還得怎麼做。案子是咱們東洪縣公安局辦的,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程序上也沒毛病。報告都報到市裡了,還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廖文波眉頭緊鎖:“書記,話是這麼說,可……我聽說於書記在會上語氣很重,要求深挖細查,徹底查清涉案金額。咱們之前報上去那個數……”他欲言又止。
田嘉明坐回藤椅,目光平靜地看著廖文波:“文波啊,淡定啊,那四十萬的去向,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一部分被薛紅揮霍了,一部分買了些金銀首飾,剩下的現金……不是在她父母家老房子的牆縫裡起獲了嗎?賬目、口供、起贓記錄,哪一樣對不上?報告是你親自把關的,經得起查。”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薛紅不過是個娘們罷了,她現在唯一的活路就是配合我們。你再去提審她,把利害關係給她掰開揉碎講清楚。告訴她,胡玉生犯的是死罪,板上釘釘要槍斃!她作為從犯,要想活命,隻有老老實實認罪,把筆錄簽了,把字據按了。告訴她,隻要她配合,我們會在報告裡寫明她的認罪態度,給她爭取寬大處理的機會。至於那些筆錄細節……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你讓她簽字的時候,把重點地方指給她看就行,不用讓她逐字逐句琢磨。”
廖文波喉結滾動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掙紮:“書記,這……萬一……”
“沒有萬一!”田嘉明打斷他,語氣陡然嚴厲,隨即又放緩,“文波啊,你是我看好的人,局裡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這個位置?萬政委年紀大了,遲早要退。這副擔子,我是想交給你來挑的!可你看看你現在,前怕狼後怕虎,一點魄力都沒有!做大事,哪能沒點擔當?那四十萬,是局裡留著解決實際困難的,每一分錢都會用在刀刃上,用在咱們乾警身上!出了任何問題,責任在我田嘉明頭上!你怕什麼?”
他站起身,拍了拍廖文波的肩膀,語重心長:“記住,程序上不能留任何把柄。筆錄要做得天衣無縫,讓薛紅心甘情願簽字畫押。錢,暫時彆動,就放在她父母家,等胡玉生那邊槍聲一響,塵埃落定,再慢慢處理。到時候,所有責任都可以推到死人身上。羅騰龍不就是這樣,書記這次來已經定了調,槍斃胡玉生是必然的事,這對我們是好事嘛,放下吧,天塌不下來!”
廖文波看著田嘉明眼中那份近乎冷酷的鎮定,心裡的那點不安被強行壓了下去。他用力點點頭:“明白了,書記!我這就去辦!”
夜色深沉,東原市委大院家屬樓裡亮著溫暖的燈光。我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走進客廳,放在沙發前。曉陽蜷在沙發上,兩隻腳凍得通紅,正皺著眉頭輕輕揉搓。
“凍著了?”我把水盆推到她腳下,“快泡泡,媽給的凍瘡膏呢?抹點。”
曉陽把腳丫子伸進熱水裡,舒服地歎了口氣,隨即又皺起鼻子聞了聞自己的襪子,促狹地往我這邊遞:“喏,聞聞,真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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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開道:“你這癖好,自己聞還不行,還讓我聞?行了行了,趕緊泡你的腳。”我找出那盒綠色的凍瘡膏,擰開蓋子,一股濃烈的樟腦薄荷味散開。“這玩意兒真管用?”
“媽說管用,媽是醫生,你忘了?”曉陽把腳從水裡抬起來,示意我幫她擦乾,“她說裡麵就是樟腦、薄荷腦這些,能活血,止癢止痛。你幫我抹抹腳後跟,裂口子了。”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給她抹藥膏,冰涼的藥膏觸到皮膚,她輕輕吸了口氣。“今天於書記去東洪,感覺怎麼樣?”曉陽輕聲問。
我一邊抹藥,一邊把下午的經過簡單說了說,重點提了於書記對平水河大橋的痛心和對胡玉生案的強硬態度。“……殺伐果斷,思路清晰,對工業和農業改革都有想法,感覺年後市裡要有大動作。”
曉陽安靜地聽著,等我抹完藥,她才緩緩開口:“看一個領導,不能光聽他說什麼,更要看他接下來做什麼。於書記剛來,新官上任三把火,總要燒出點動靜,顯出和鐘書記不同的風格。他在省委組織部待過,人脈廣,顧慮少,做事風格自然更直接些。這都正常。”
我點點頭,把藥膏蓋子擰緊:“他倒是給了東洪承諾,支持我們發展交通,搞經濟作物種植。”
曉陽把腳縮回拖鞋裡,正色看著我:“朝陽啊,你要記住,彆人答應你的事,聽聽就好,彆太當真。隻有你自己能掌控、能做成的事,那才作數。路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靠誰承諾出來的。”
我沉默了一下,把心裡的隱憂說了出來:“曉陽啊,下一步東洪的書記,很可能正是丁洪濤?下午的時候,郭秘書長悄悄給我說的。他跟周海英那邊走得很近,不知道這人……”
曉陽笑了笑,伸手理了理我額前的頭發:“三傻子啊,想乾成事無非就是高人隻指點和小人監督嘛。以後的路長著呢,什麼樣的人遇不到?彆急著分對錯,都是曆練。關鍵是你自己心裡那杆秤要穩。”
我一隻手端起水盆走向衛生間,正要倒水,曉陽從後麵抱著我,說道:“三傻子啊,大半盆子水,你一隻手就倒了,手勁真大,姐就喜歡你倒水,你到得水盆裡乾淨。
我說道:手勁是大,但還是離不開你的領導,離開了你啊,還是覺得力不從心。
曉陽壞笑說道:“三傻子啊,那你看我手勁大不大……。”
哎,曉陽啊,彆亂抓啊……
第二天,上午的時間,市裡麵兩會召開,張慶合市長做了政府工作報告,於偉正麵帶微笑的到會祝賀。中午時分,牆上的掛鐘指向十二點一刻。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王瑞鳳端坐主位,麵前攤開著筆記本。市紀委書記林華西、副市長兼公安局長李尚武分坐兩側,市委組織部副部長薑豔紅、市紀委副書記侯剛、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冉國棟等人圍桌而坐,氣氛凝重。窗外,東原市“兩會”的橫幅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王瑞鳳掃了一眼與會人員,聲音乾脆利落:“同誌們,時間緊,任務重。偉正書記明確指示,涉及東洪、曹河係列案件的所有遺留問題,必須在今天拿出明確處理意見,後天市委常委會要專題研究。丁剛同誌的問題,是重中之重。大家議一議,拿個方案出來。”
侯剛率先翻開麵前的文件夾,清了清嗓子:“王市長,林書記,李局長。我們紀委先發個言吧,根據核查,丁剛同誌在曹河縣案件調查期間,確實存在超越分管權限、乾預基層辦案的行為。其方式方法簡單粗暴,在乾部群眾中造成了不良影響,客觀上對案件調查的獨立性和公正性產生了一定乾擾。雖然現有證據無法證明其與黃貴父母自殺事件存在直接因果關係,也未發現其有收受賄賂等經濟問題,但作為分管領導,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紀委建議,給予丁剛同誌嚴重的警告處分。”
他話音剛落,冉國棟立刻接口道:“侯書記的意見,我們檢察院反貪局完全讚同。丁剛同誌的行為,違反了組織原則和工作紀律,損害了公安機關的形象。給予嚴重的警告處分啊,是必要的,也是恰當的。考慮到丁剛同誌長期在公安係統工作,熟悉業務,認錯態度也較為誠懇,我們建議,在處分決定下達後,要在全市公安大會上做公安檢討。”
王瑞鳳說道:“公安局,李局長啊,你的意見?”
李尚武眉頭微蹙,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他事先已和丁剛深談過,知道丁剛最在意的就是能否留在公安係統。早上的時候,公安局黨委也開了會,初步拿出了一個意見,他沉吟片刻,開口道:“侯書記、冉局長的意見,原則上是符合事實和紀律規定的。丁剛同誌的錯誤是嚴重的,必須嚴肅處理。不過,我們公安局畢竟是當事人,我們不好表態,還是請市紀委和瑞鳳市長拿出處理意見。”
王瑞鳳的目光在林華西和李尚武臉上掃過:“華西書記,你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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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華西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緩緩開口,聲音沉穩:“丁剛同誌的問題,性質是清楚的。紀委的核查報告,事實清楚,定性準確。”
王瑞鳳道:“你的意思也是嚴重警告?”
林華西道:“這個,也是一種處理方式。”
王瑞鳳把筆往桌子上一拍,說道:“開什麼玩笑,三條人命黨內嚴重警告?這不是找罵嘛。不行,輕了,這不符合偉正書記的處理意見。”
侯剛和冉國棟眼神交流一番後,冉國棟道:“那實在不行這樣,就從重處理,撤銷常務副局長職務,改為局長助理職務……”他頓了頓,目光看向李尚武。
王瑞鳳點點頭,說道:“你們不要看李市長了,這事,他本來應該回避的!”
冉國棟立刻接話,語氣堅定:“瑞風市長啊,我繼續講幾句吧。撤銷常務副局長職務,已經是相當嚴厲的處分,體現了紀律的嚴肅性。保留局長助理職務,是出於工作銜接和發揮乾部專長的考慮,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方針的體現。這並非降低處分檔次,而是在執行紀律處分後,對其工作安排的一種務實調整。我們反貪局認為,這個建議既堅持了原則,也體現了組織對乾部的關心和挽救。”
王瑞鳳目光掃過全場:“華西,你的意見那?”
林華西道:“現在啊,主要是沒有證據,來證明黃貴家屬的死,是確實被刑訊逼供,這一點啊,就很麻煩,免去常務副局長,我看是合適的,至於局長助理?我看還要再斟酌。畢竟,這就是看市委組織部的意見了。”
王瑞鳳道:“學武部長來不了,豔紅,你們組織部的意見?”說完又補充道:“沒有時間請示了,要拿主意!”
薑豔紅打開了桌麵上的材料看了看,片刻後說道:“你們說的是很好,但是在市級層麵,公安局沒有設置局長助理的崗位,局長助理這個提法,現在看來是沒有依據的。我們組織部的意見是,先處理,至於下一步怎麼使用,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冉國棟道:“哎,怎麼會沒有啊,這個縣裡,縣裡的交通局都有啊。”
薑豔紅道:“冉檢啊,這個都是各地的土政策,沒有任何政策依據,是他們自己封的官。於書記是曾經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對人事政策很熟悉,這個時候把這個建議提上去,要挨罵!”
王瑞鳳瞥眼看了冉國棟一眼,略有不屑的說道:“冉檢啊,不是你的專業,你少發言,整個沒有的職務在這裡安排,拿你們的工資啊。你的職能是處理人,不是安排人。”
冉國棟還想補充些什麼,但是一時又實在找不到什麼理由。
王瑞鳳在筆記本上記了幾筆,說道:“同誌,好!既然組織部、紀委、檢察院反貪局和公安局的主要意見趨於一致,那就這麼定:建議給予丁剛同誌撤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職務處分。這個意見,連同其他案件的處理建議,紀委牽頭,形成書麵報告,今天下班前報我和偉正書記審閱!”
她合上筆記本,又白了一眼冉國棟:“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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