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賢一行人離開天山,並未施展驚世駭俗的飛行之術,而是如同尋常旅人,或乘車,或騎馬,緩步南行。
他們衣著氣質不凡,卻又收斂了絕大部分靈力波動,看上去像是一個頗有底蘊的世家大族出遊,雖引人注目,卻也不至於太過驚世駭俗。
沿途所見,令久居仙境的眾女心情沉重,越往南,雖然逐漸遠離烽火前線,但民生之多艱,吏治之腐敗,依舊觸目驚心,苛捐雜稅,豪強欺淩,路有餓殍,並非罕見之事。
阿青、木婉清等人義憤填膺,幾次三番想要出手懲戒遇到的惡霸貪官,都被葉賢以眼神製止。
葉賢並非不願管,而是要她們學會觀察,找準根源,而非一味逞匹夫之勇。
“葉哥哥,難道就看著他們欺壓百姓嗎?”一次,在路過一個縣城,看到縣令的小舅子當街強搶民女,阿青忍不住傳音問道,手已按在了無形劍氣的節點上。
葉賢淡然傳音回道:“青兒,你一劍殺了此人容易,然後呢?換一個官員,未必不貪。此地宗族勢力盤根錯節,你殺一人,可能引發更大動蕩,殃及更多無辜。俠義之心可貴,但需智慧相輔。”
葉賢隨後暗中吩咐嶽老三:“去查查這縣令及其姻親的罪證,尤其是與上級往來、盤剝百姓的實證,整理好,匿名送至其政敵或監察禦史處。同時,以你的方式,‘提醒’一下那強搶民女之輩,讓他此生再不敢作惡,並補償那戶人家。”
嶽老三得令,嘿嘿一笑,他如今處理這類事情已是得心應手。不過一夜功夫,那惡少便被人發現赤條條吊在縣衙門口,身上寫滿了自己的罪狀,精神幾乎崩潰。而數日後,一封裝載著縣令累累罪證的密信,也悄然出現在了臨安府某位清流官員的案頭。
鳩摩智則負責以佛法點化一些尚有良知的地方豪強或低級官吏,使其心生畏懼,收斂惡行,他寶相莊嚴,言語間自帶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往往能起到奇效。
眾女見葉賢處理方式雖不直接,卻往往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且波及更廣,逐漸明白了其中道理,開始學習如何更有效地運用自身能力。
阿青也開始學著用神識細致探查,尋找罪證;木婉清則利用身法,暗中保護一些被欺淩的弱者;鐘靈和阿朱阿碧配合,往往能設計出一些巧妙的局,讓惡人自食其果。
這一日,行至江南地界,天色已晚,眾人於一處山林旁紮營休息。
夜半時分,忽聞遠處傳來兵刃交擊與呼喝之聲,伴隨著一道中氣十足、卻又帶著幾分焦急的道號:“無量天尊!爾等鷹犬,休要欺人太甚!”
葉賢神識早已覆蓋過去,隻見一名身穿杏黃色道袍、手持長劍的中年道士,正在與數十名宋兵激戰,那道士劍法精妙,全真內力深厚,正是全真派的丘處機。
丘處機身旁還丟著一個血跡斑斑的包裹,想必就是那奸臣王道乾的人頭,丘處機雖勇,但宋兵人多,且不斷有援軍趕來,他左衝右突,身上已帶了輕傷,形勢頗為危急。
“是全真教的牛鼻子?”李秋水挑了挑眉,她對全真教並無太多好感,但也知是玄門正宗。
巫行雲哼道:“這劍法還有點樣子,不過被困住了。”
阿青躍躍欲試:“葉哥哥,這道士好像是在被壞人追?我們去幫幫他吧!”
葉賢微微頷首:“全真教丘處機,刺殺奸臣,乃義士。嶽老三,你去驅散那些官兵,不必多傷性命。”
“得令!”嶽老三早就手癢,聞言如同猛虎出閘,幾個起落便衝入戰團,他雖未恢複當年凶性,但武功修為遠勝這些普通官兵,如同虎入羊群,拳腳翻飛間,官兵們紛紛倒地,筋斷骨折,卻無一人喪命,隻是瞬間失去了戰鬥力。
丘處機正感壓力倍增,忽見一魁梧老年人殺入,武功高得不可思議,瞬間解了自己之圍,不由一愣,持劍警惕地看著嶽老三和走過來的葉賢等人。
“諸位是?”丘處機拱手問道,他見葉賢氣度超凡,身邊眾人亦是不凡,心中驚疑不定。
葉賢還禮道:“山野之人葉賢,路過此地,見道長被官兵圍攻,特來相助。道長可是長春子丘處機?”
丘處機見對方一口道破自己身份,更是驚訝,但觀其言行似無惡意,便坦然承認:“正是貧道。多謝葉先生與這位前輩出手相助。”他看向嶽老三,稱一聲前輩並不過分。
葉賢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道:“道長俠義之心,令人敬佩。然獨行刺殺,終非長久之計。如今朝廷耳目眾多,道長還需謹慎。”
丘處機歎道:“貧道何嘗不知?隻是眼見奸佞當道,忠良蒙冤,心中憤懣難平!恨不能滌蕩乾坤,還天下一個朗朗!”
阿青聞言,大聲讚道:“說得好!道長是個好樣的!”
葉賢微微一笑:“道長有此心,便是蒼生之福。此地不宜久留,道長可隨我們同行一段,暫避風頭。”
丘處機見葉賢等人氣度不凡,手段高超,且對自己並無敵意,略一沉吟,便點頭答應:“如此,便叨擾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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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處機收拾起人頭包裹,隨葉賢等人一同離開。
路上,丘處機與葉賢交談,發現對方學識淵博,對天下大勢、三教經典皆有獨到見解,往往一言便能切中要害,發人深省,心中敬佩不已,隱隱覺得此人恐怕是隱世的得道高人。而葉賢也從丘處機口中,更詳細地了解了當前朝局與江湖形勢。
葉賢一行人帶著丘處機,繼續南下,方向大致指向臨安府,丘處機本欲尋地隱匿,但見葉賢等人行事坦蕩,似乎無所畏懼,加之也想多與這位神秘高人多接觸,便一路跟隨。
這一日,行至臨安府郊外,距離都城已不遠。忽見前方一處村莊火光衝天,哭喊聲、兵刃撞擊聲、狂笑聲混雜在一起,打破了鄉村的寧靜。
葉賢神識瞬間覆蓋過去,臉色頓時一沉,隻見村莊入口處懸掛的牌匾寫著“牛家村”三字,村內正有大批官兵裝束的人馬在燒殺搶掠,為首一名軍官,麵貌凶惡,正指揮手下行凶,氣焰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