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離開了幾個月,整個王府已經破敗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若說此地不是王府,而是一間鬨鬼的屋院,怕是都會有不少人相信。
“王爺是否在感懷過往?”
跟隨言王多年,又是王府總管,燕先生對於王爺的心思當然一清二楚。
“物是人非,怕也是如此。”
“想來神捕司應當也好不到哪裡去,狡兔死,走狗烹,都是不變的道理罷了。”
伸出手來輕輕撫過爬滿灰塵的桌子,紫傾言的食指上沾染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盯著手指許久,紫傾言還是吹了一口氣,將顆顆粒粒的塵土吹得滿天都是。
“看樣子,我的那位皇兄,應當是鐵了心,要把這條錯的路走到底了。”
“玄域那邊,我尚可以周旋一二,隻是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接天台裡麵,應當大有文章才是,但皇兄不說,玄域方麵也不肯透露,想要從中將問題化解,實在是難。”
紫傾言的神色多多少少都有些黯然,眼中曾經的光芒,也在漸漸消退。
鬨騰了許久,好好的一個早朝都開到了下午,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之際,金黃色的餘輝透過層層疊疊的雲霧灑下,算是給這有些心涼的人,勉強帶來了一絲慰藉。
正如天色一樣,天元皇朝,也走過了太多太多的曆程,終於到了要步入黑暗的時代。
但紫傾言卻不想就此放棄,天元皇朝不僅僅是他們紫姓皇室的朝廷,更是無數百姓的朝廷。
有了天元皇朝的威懾與庇護,元域的許多平凡人才能夠真正的度過平凡的一生。
倘若真有一天,大廈將傾,相信絕大部分的百姓都會被玄域當做奴隸一般,連當一個人的資格都不一定有。
春日向暖,雖未入夜,卻有微風吹拂而過,將兩人身旁的大樹吹得嘩嘩作響。
不剩多少的枯黃樹葉終究掙脫了枝頭,緩緩飄落,恰巧落在紫傾言的手心。
本該是春暖花開,萬物重生的繁茂景象,可葉片枯黃,這棵陪伴了言王許多年的桂花樹,顯然是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沒有多少日子了。
“王爺,車到山前必有路,若是連你也退卻了,就在沒有人能夠扛下這個擔子了。”
燕先生陪著紫傾言站在落日餘暉之下,一同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心裡也沒由來地一酸。
不在其位,燕先生雖能做到易地而處,也始終無法完全體會紫傾言此刻的心情。
連自己尚且覺得哀莫大於心死,何況他呼?
“老祖宗說了,若真的有那一天,他老人家甚至也會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相助於王爺。”
“不管如何,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把手搭在了紫傾言的肩膀上,輕輕拍打了幾下,燕先生又退到了一旁,低頭頷首,不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