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神殿的殿門,無聲地向兩側滑開。
王騰負手而出,一步一步,踏著由蘊靈神玉鋪就的台階,緩緩下行。
他的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仿佛每一步落下,都與整座天樞峰的脈搏合二為一。他周身的氣息,已然徹底內斂,看不出絲毫天人境的威壓,就如同一位返璞歸真的凡人,但那雙深邃的眸子,卻仿佛蘊含了億萬星辰,偶爾閃過的一絲精光,足以讓神魔都為之膽寒。
他沒有施展任何身法,就那樣信步閒庭般,朝著山門的方向走去。
但在他那已經與整座神山融為一體的神識感知中,山門之外的一切,都清晰得如同掌上觀紋。
天樞峰,山門之外。
巨大的白玉牌坊上,“天樞”二字龍飛鳳舞,散發著古老而又尊崇的氣息。一道肉眼不可見的七彩光幕,如同一口倒扣的巨碗,將整座山峰籠罩在內,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此刻,光幕之外,正有四名身穿統一製式道袍的弟子,或負手而立,或抱胸冷笑,神情倨傲,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挑釁。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名叫趙剛,國字臉,雙目如電,太陽穴高高鼓起,身上散發著一股強橫無比的氣息,赫然已是見天境巔峰的修為!
他,乃是天權峰峰主座下,排名前十的親傳弟子,在【度尊塔】第一層,也算得上是一號響當當的人物。
“嗬,真是可笑!”趙剛看著那被光幕籠罩的天樞峰,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聲音不大,卻運用了仙力,足以傳遍方圓數裡,“我還以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能得天尊法旨,入主天樞峰。鬨了半天,竟是個連麵都不敢露的縮頭烏龜!”
他身旁一名賊眉鼠眼的弟子立刻心領神會,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大喊起來:“喂!裡麵那個姓王的新人,聽到了沒有!我們天權峰的趙剛師兄親自前來拜山,你竟然龜縮不出,這是何道理?”
“就是!真以為得了天尊法旨,就能不把我們這些師兄放在眼裡了嗎?我告訴你,【度尊塔】的水,深得很!新人,就要有新人的覺悟!”另一名弟子也跟著起哄。
他們的聲音,在仙力的加持下,如同滾滾驚雷,不僅在天樞峰下回蕩,更是朝著其他六大主峰遠遠地傳了開去。
一時間,無數道或好奇、或玩味、或幸災樂禍的神念,從四麵八方投射而來,聚焦在了這小小的山門之前。
“是天權峰的趙剛!他果然還是忍不住,第一個跳出來了!”
“嘿嘿,有好戲看了!天權峰一向霸道,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騎在他們頭上,占據七峰之首的天樞峰?”
“我倒是好奇,那個叫王騰的新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麵對趙剛的挑釁,他會怎麼應對?是當縮頭烏龜,還是出來應戰?”
“應戰?拿什麼應戰?趙剛可是見天境巔峰的強者,一隻腳都快踏入半步天人了!那新人就算天賦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
一道道神念在虛空中交織,充滿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味。
趙剛感受著周圍彙聚而來的目光,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
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麵,狠狠地羞辱這個新來的王騰,將天樞峰的臉麵,徹底踩在腳下!
“王騰!我數三聲!你若再不滾出來,就休怪我趙剛不客氣,親自打上你這山門了!”趙剛的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三!”
“二!”
就在他即將喊出“一”的瞬間,一個平淡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仿佛直接在他們四人的耳邊響起。
“聒噪。”
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著某種言出法隨的魔力。
趙剛四人隻覺得心神猛地一震,仿佛被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敲了一下!
“誰?”趙剛臉色一變,厲聲喝道。
然而,沒有人回答他。
回答他的,是一道細微的、幾乎無法用肉眼捕捉的七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