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大人隻看重自己的利益,自顧自的扭打在一起,互相謾罵亂成了一鍋粥。
可憐小屋裡的招娣哭的肝腸寸斷,卻無人安慰。
她都要恨死易枝蘭這個媒人了,不好好牽線,搞什麼花活兒?
現在好了,連著她家的臉也丟光了。
一想到娘已經上舅家去炫耀過了,妹妹來娣也在家裡耍了好幾天兒威風,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她就想一頭碰死算了!
此時她身上才穿上的新衣裳,顯得是那麼諷刺,先前的那些不舍和計劃也好像在做夢一樣。
為什麼?她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都要欺負她!
屈辱、怨恨,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充斥在招娣心頭。
她三兩下拽下身上三合一布的漂亮衣裳,一把推開虛掩的房門。
急走兩步,在眾人矚目下將衣裳狠狠摔在易枝蘭身上。
哭喊道:“還你還你!嗚嗚嗚~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呐!你!你跟我去大隊部說清楚!說清楚這事兒全是你欺負人!是你挑起來的!”
自從妹婷那事兒以後,老秦家出了兩個殺人犯,一個還是勞改犯,麵子裡子早沒了,日子本來就艱難。
招娣是心疼自己,但更心疼在家不敢出門的父母和妹妹。
所以她就算是拚著自己丟臉,也要讓易枝蘭這個挑事兒的,當著大家的麵兒說清楚。
衣裳正好不偏不倚扔在易枝蘭臉上,後者抓起衣服抬頭一看招娣的臉,愣住了。
隨即,本來有些氣短的她頓時就拔高了音量,將衣裳丟在一邊炕上,扭頭就和林幫娣撕吧起來。
“好啊!你還說我不要臉!你個貨不對板的奸商才不要臉呐!就你閨女這副尊容,能趕上秦小妹的腳後跟就不錯了!你竟然敢騙我!”
原本她還想著,靠秦招娣的好脾氣和漂亮臉蛋兒逆風翻盤呐。
這下可好,見上秦招娣的第一眼,易枝蘭心就涼了半截兒。
那寬闊的肩膀、平坦的胸膛,寬下巴大額頭小眼睛。
往邊兒上一杵,簡直比屋裡的男人還有爺們兒樣。
這都不是醜不醜的問題了,一個女娃長成這樣,誰看了不說一句可憐?
也難怪易枝蘭大呼受騙了,哪怕是最大方的人家,能接受樸實的姑娘,也不能接受像爺們兒似的姑娘啊!
這招娣哪怕就是醜點兒,她也能想開。
反正這個年紀的年輕姑娘,隻要會打扮些,穿上鮮亮衣裳,再醜又能醜到哪裡去呐?
但偏偏她長的和男人一模一樣,又留了辮子穿了花衣裳,這簡直···簡直就是···。
易枝蘭自覺讀書少,這麼富有衝擊性的一幕她都詞窮了。
後頭的錢木匠家臉色也很複雜。
先前錢大娘就想著,易枝蘭能乾出這事兒來,估計是已經找好替補的人了。
她想過易枝蘭或許會夾帶私貨,安排對她有好處的人來相親,可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雖說她家向來不是隻看臉蛋子的,媳婦隻要心腸好能持家,樸素些也很好。
可這位姑娘···簡直就是梳著大辮兒的魯智深,一般後生站她旁邊都沒她有男人味兒,這可怎麼般配?
其實這件事情最無辜的受害者,就是秦小妹和錢木匠兩家而已。
畢竟秦老大夫妻倆當時說話曖昧不清,本來也有渾水摸魚的嫌疑。
這下眼看瞞不住了,嘴還挺硬。
“你好好說話!誰不要臉了?你隻問我家招娣和姐妹們像不像,又沒說是堂姐妹還是表姐妹!”
“哎呀~你還敢算計我?我問這是啥意思,你難道聽不出來?我要知道你女兒長的像男人,我早問清楚了!”
兩方大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說話一個賽一個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