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吃火鍋嗎?我姐說要請你們吃火鍋呐,估計你們也不是第一回上我家來吃飯了吧?這是第幾回了?”
這話說的,剛才的溫柔蕩然無存,甚至有個小姑娘都快被他嚇哭了。
沒想到竟然是人家家裡人來興師問罪了,二狗咬了咬牙,將小姑娘護在身後,站出來說:“三···三次,但我們每次都乾活了!”
雖然他們的勞動價值很低,肯定是比不上大寶姐姐出的油鹽值錢,可少年雖小明顯自尊心卻很強。
說他嘴硬也沒關係,他隻是不想和朋友們一起,被看成隻會乞食的懶漢。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李樹一頓,收起了逗孩子的玩笑話,直接和他們說起正事兒來。
“吃了就吃了,這家裡我姐說了算數,不過···你們乾的這點兒活可不夠。這樣,以後你們沒事兒就上我家裡來看看,如果家裡出了事兒或者有人來找我姐姐麻煩,就來小溪溝···。”
幾個小孩兒就像來接頭的地下黨似的,圍成一個圈兒,聽李樹細說著自己平時可能會在的幾個地方。
他們十分認真的聽完後,在嘴裡重複了幾遍,將一字一句都記在了心裡。
最後還又相互對了一遍,生怕漏下什麼。
大寶姐姐是好人,能為她做些事兒報答她的恩情他們求之不得。
再說了他們平時也沒什麼事兒,左右都是在田間地頭裡四處亂竄。
看著點兒山神廟這邊,幫忙跑跑腿還能得魚湯喝,可比上山扒野菜根兒吃劃算多了。
知道了李樹和秦小妹是姐弟關係,幾個孩子對他也卸下了防備,話逐漸多了起來。
在了解到他原來還是個在學手藝的工匠時,孩子們的羨慕之情簡直溢於言表,望向他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真好···我也想學手藝,以後吃白麵兒喝大酒,再也不怕挨餓受凍了。”
二狗這話說完,其他的幾個孩子也都沉默了。
誰不想學手藝呐?
可他們家裡兄弟姐妹都很多,日子已經過的艱難到,入冬以後就連一天一頓稀糊糊都吃不上了。
爹娘是絕不可能有餘力養著他們在師父家裡白乾活學手藝的。
往鍋裡倒下容易熟的土豆後,秦小妹就招呼孩子們準備吃飯了。
剛才李樹他們說的話她也聽到了,看著孩子們臉上失落而又無可奈何的成熟表情,她心裡也不是滋味。
生在這個年代,真的是太難了。
上輩子的她是怎麼熬過來的,這期間又吃了多少苦,如今仍然曆曆在目。
每每想起來這段黑暗的日子,都駭的她脊背生寒,晚上連覺也睡不著。
和她相比,這些孩子說不幸也不幸,說幸運也幸運。
他們還小,還有未來。
等年底改革開放,包田到戶落實到了家家戶戶,踏實跟著大隊長好好乾的人都還能翻身。
不說人人都當萬元戶,但起碼吃飽飯穿暖衣不成問題。
到時候孩子們隻要好好讀書,將來如果能考出去,上地區去讀大學,那這一輩子也算是有指望的。
不過前提是他們要有足夠的營養支撐著活過這個冬天。
這年頭孩子的夭折概率簡直高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