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難得能吃上一頓兔子肉,還被衛嫻和趙三鳳的糟心事兒給攪和了,真是倒胃口。
以上,是洪燕燕在揭開鍋蓋兒前的想法。
“哇!好香好香!彆彆!先彆盛出來!讓我多聞聞味兒~”
站在她身後,端著空碗等著盛肉上桌的劉亞琴,笑的直不起腰來。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趕緊吃進嘴裡不比在這兒支著脖子聞味道過癮呐?傻不傻~嘻嘻。”
這頓晚飯硬是被熬成了宵夜,幾人送走了五花大綁的趙三鳳後就緊著趕回了秦小妹家。
好在出門時人小妹留了個心眼兒,把火退了,兔肉這才沒糊鍋。
反倒還因為小火收汁而滋味濃鬱,看起來更加誘人了。
這暖烘烘的一大盆,有肉又有菜,在這冬日的寒夜裡光是看著就讓人十分滿足。
大家夥兒饞這口肉早不知道饞多久了,當下分好碗筷就想大快朵頤。
“怎麼了?拿著呀。”
趙芬蘭負責分發碗筷,可剛才還歡呼雀躍,等著吃肉的幾個小孩兒,這會兒卻不知道是怎麼了,全都站在門口,說什麼也不肯伸手接碗。
正往洗乾淨的大鍋裡摻水,尋思一會兒得泡個熱水腳祛祛寒氣的秦小妹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抬頭看過來。
和她目光對上的一瞬間,二狗突然偏過頭,聲音和以往沒有兩樣,聽不出來有什麼不好的情緒。
“大姐,下雪了,今兒晚上肯定冷的很,我剛才給雞鴨的籠舍上都蓋了稻草,明天要是放晴你記得拿下來,彆把雞捂壞咯。我們幾個就先回去了,要不雪下大了路不好走,容易摔跤。”
他說完,倆手一邊牽一個掉頭就走,秦小妹不清楚出了什麼事兒,連忙扔下葫蘆瓢,追了出去。
“這是咋了?剛不還好好的嗎?這兔子是咱一起逮的吃也得一起吃,這不是你說的嗎?二狗!”
“是啊,咱們手腳慢,抓兔子多虧了你們幾個和喪彪,怎麼能不吃呐,快進去吧。”洪燕燕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都跟著秦小妹跑了出來。
要說起來,她們仨才是沾光的那個,畢竟她們隻摘了些野菜回來,能到抓兔子靠的是喪彪和這些孩子們。
人家出力的不動筷子,她們幾個哪兒好意思吃啊。
幾個孩子都還小,麵對香噴噴的肉菜哪兒有抵抗力呀?在秦小妹等人的追問下,他們一個個的根本就不敢開口說話。
生怕一張嘴再包不住口水,讓幾個漂亮姐姐看笑話。
麵對大姐的阻攔,二狗牽著小妮兒的手緊了緊,狠心說:“肉我們就不吃了,大姐平時沒少照顧我們,你才應該多吃些,我們不餓。”
“咕嚕嚕嚕嚕~”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就率先打起鼓來,緊接著是身後小夥伴們此起彼伏的一陣陣咕嚕聲。
不餓才怪呐,他們生下來就沒吃過幾頓飽飯!
見他這彆扭樣兒,秦小妹覺得自己大概明白原因了,便試探著問他們。
“就因為趙三鳳說你們是外人,說你們是討飯的,你們這就要和我劃清界限了?”
風雪很大,吹的人都要站不住了,可大姐的聲音卻無比清晰。
低頭死死盯著自己腳上穿著的爛草鞋,感受著鞋底破洞處傳來的尖銳刺痛,二狗眼神空洞,沒有接話。
“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懂什麼?咱們自食其力,比她老趙家那餓死了兒子還拿死屍出來騙錢的醃臢貨,不知道強了多少倍!”秦小妹理解二狗的敏感,但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攀比,社交本來就是一條鄙視鏈。
吃乾飯的看不起喝糊糊的、穿鞋的看不起沒鞋穿的、坑蒙拐騙賺快錢的看不起老實下力掙口糧的。
這世道,本來就很魔幻,誰拳頭硬誰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