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小妹和李樹提著家夥趕到時,秦老太正坐在一片廢墟裡捧著散落一地的青磚瓦片哭嚎不止,一旁還站著個臉色難看的王芳雲。
“哎呀~打死人啦!老大老四你們還是不是爺們兒!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把咱大門兒都掘了你們也不管啊~我的天呐!救命啊!要打死人啦!”
“死老太婆,身體還挺好,叫的跟殺豬似的。”李樹帶著秦小妹悄沒聲兒的鑽進人群裡,並沒有露頭。
秦老太估計是想搖人,可叫了半天,隻隔著一麵牆的秦老大一家硬是當做聽不見,一點動靜也沒有。
反倒是老四家坐不住了,隻見秦向國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門縫,瞄了一眼群情激憤的村民,倒吸了一口涼氣,又飛快的將頭縮了回去。
麵色難看的對媳婦兒錢惠說道:“完了,事兒指定是鬨大了,你說王鐵匠家的兒子不會沒了吧?這可咋辦呐?那是他家唯一的孩子呀!”
在鄉下地方,對傳宗接代的執念由來已久,這斷人香火的事情可說是一等一的缺德,要是王大寶真沒有了,那光顯···隻怕也要賠命!
炕上躺著的錢惠聞言比秦老四還急,她劇烈的咳嗽了一陣,掙紮著就要爬起來。
她不能不救光顯,王大寶是王家的指望沒錯,可光顯也是她的指望!
秦向國哪天要是狠下心一腳踹了她,還能找個女人再生孩子,可她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
大兒子光宗已經成了廢人,就算以後回來估計也指望不上,光顯雖然心狠,但隻要他還在,自己就還有個依靠。
想到這裡,錢惠不顧秦向國的阻攔,一把拉開房門,跌跌撞撞的就衝進了人群裡,撲騰一聲栽倒在地。
“彆動我兒子!彆動他!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的!大家彆和他一般見識,等他···他長大就好了,一定會報答各位今天的恩情的!”
瞧吧,秦光顯做了什麼孽他娘老子不是不知道,他們隻是放任不管,任憑他去禍害彆人的娃娃罷了。
真是壞在根兒裡了,一家子都不當人。
麵對久未露麵,明顯病入膏肓的錢惠,大家夥即使心裡有氣,但看著她蠟黃的臉上那副真摯的懇求,還是不由的軟下了語氣。
“四嫂,光顯這個娃娃心太狠了!是個禍害啊!你瞧他把你害的!醒醒吧!都說樹不修不直溜,你們這麼養孩子是要出大事的!”
養過孩子的人想法都一樣,不求他成才但好歹要成人吧?
可看看秦光顯犯下的這一樁樁血案,那就是個惡魔啊!就算他長大了也不會改的,隻會犯下更不得了的禍事。
幾個同村兒的大娘也開始勸錢惠。
“起來吧,你身子不好地上涼著哩,唉~俺們又不是要娃的命,人王家就要個說法,你們躲著不理睬屬實不地道!”
“咱講理,可是你家老太太自己說會賠錢給糧的,現在裝聾作啞,啥意思?說清楚!”
當初錢惠嫁過來的時候還是個十幾歲的大姑娘,不過十幾年而已,卻熬成了如今這個樣子,看的大家夥直搖頭。
這哪是養了個兒子,這是養了個孽障啊。
可錢惠卻不管這些,她的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認為沒有兒子的人生就是不完整,就會被人欺負。
甭管光顯將來會長成個什麼樣的人,隻要是男丁那就是她的命,和下半輩子的依靠。
她已經不能再有彆的孩子了,男人也靠不住,早晚是要踹了她去找彆的女人的,她隻有光顯一個了。
隻要一想到自己是一個殘疾的很快就會被拋棄的女人,錢惠就不禁悲從中來。
她病的太久了,自打曾經健碩的身子變成了這副孱弱不中用的模樣後,內心也就開始逐漸不平衡,看誰都有怨氣。
這不一張嘴,便讓在場眾人都愣住了。
“嗚嗚嗚~你們還教育上我兒子了?你們自己個兒生出兒子了嗎?我生了兩個兩個都是兒子,孩子自打從我肚子裡出來就聰明懂事!我才不信他會打王大寶呐,一定是你們冤枉的他!”
“啊?···這,你病糊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