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娣!死丫頭有沒有眼力見兒?這家裡都亂成啥樣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天天往外頭跑,可把你忙死哩,咋沒見一分你掙的錢啊?”
廢話,那錢是為大姐讀書攢的,真讓你看見還有剩?來娣翻了個白眼兒,沒搭腔,自顧自換衣裳。
一會兒還要出去跑腿呐。
林幫娣的肚子已經很大了,生產大概就在這幾天,她也不敢瞎在外頭溜達,因此待在家裡動嘴皮子挑刺的時間便越來越多。
家裡一天到晚吵吵嚷嚷,無一件事情叫她順心,一會兒安生日子也過不了,不論是秦來娣還是秦運國,對她的忍耐都已經到了極限。
一早秦運國就下地去了,留下來娣在家裡也不搭腔和母親說話。
因著生子神藥的緣故,今年莊上一口氣添了十多個新生兒,不少產婦的生產時間都在這兩個月。
來娣眼毒,從中發現了商機。
能吃得起一塊錢一副的生子藥懷上孩子的,基本上家裡都有些積累,產婦生產又急需要補充營養,生產隊批準可以養殖的雞鴨數量肯定是不夠的。
她這兩天在各家各戶穿梭詢問需不需要雞鴨魚蛋,把腿兒都跑細了,忙的飯都吃不上。
雖說她隻能在生產隊裡掙錢,可如今整個生產隊百餘戶人家,哪家有產婦,什麼時候生、需要些什麼;哪家日子過得苦,養了些什麼、想賣多少錢,再沒有人比來娣更清楚的了。
有人錢票都有但是沒路子,也有貧苦農戶舍不得吃葷腥,來娣就跑上跑下幫人省心做事,聯絡買家賣家、商討價錢、幫忙送貨送錢,隻從中拿很少的一點點辛苦費,大家都覺得合適。
再加上知道來娣做這些是為了給姐姐招娣攢讀書的錢,大家也樂得幫她一把結個善緣。
這兩個月來娣雖說辛苦,但這生意在她手裡還真硬生生給盤活了,買賣雙方就沒有不說好的。
除了秦運國兩口子。
見閨女掙了錢卻不交到家裡,也不說給自己準備些營養品,林幫娣尤其不高興,話裡話外的挑刺兒找茬。
來娣也不理她,她發現打從自己對這個家不再抱有希望後,心胸都寬廣了許多,冷言冷語而已,又不妨礙自己掙錢,她才不稀罕煩惱這些。
“你娘跟你說話呢?你聾了?瞧給你能耐的,會掙錢了翅膀也硬了唄?有本事你彆回來睡覺,彆回來吃飯呀!”見閨女跟沒聽見自己說話似的,林幫娣扯著嗓子破口大罵。
這回屋裡換衣裳的來娣可算有了動靜,她比親娘還凶,沒好氣吼道:“我就是有能耐了!你們不管我們姐倆,還不許我們姐倆自己掙錢自己花?
再說我憑啥不能回來睡覺?這屋子可不是你的!這是生產隊的財產,是大隊長準許我住在這裡的!我又憑啥不能回來吃飯?那是我的人口糧,是我上工自己掙的!”
自始至終,來娣都不覺得自己寄人籬下,需要看誰的臉色,她現在和爹娘的關係說難聽點就是合住關係而已。
平時沒這麼忙的時候,家裡的事情她都會默默的做好,用不著誰吩咐她做。
可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掙錢的機會,她又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大姐,自然沒有任何事情的等級能高於給大姐攢學費。
家裡的事兒她可顧不上。
林幫娣感覺自己被氣的肚子疼,在她看來,母女沒有隔夜仇,都是兩個大的不懂事就知道逼爹娘。
她承認,眼看家裡就要添人口,這些日子確實是委屈了兩個大的,可她們姐倆脾氣也太大了,一點兒不知道理解爹娘的苦,光想著自己。
她又不是後娘,咋會不想孩子們人人都有書讀?去公社享福過好日子?可那也得有本事,有能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