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是趕集天,公社也依舊熱鬨。
“回回來都這麼多人,他們不用下地啊···”
錢慶春小聲嘟囔,身旁一個同樣停放自行車的男人聞言立馬露出一副毫不掩飾的嫌棄無比的表情,捂著鼻子誇張的退出去老遠。
好像在知道錢慶春是鄉下人的那一刻,他周圍的空氣就臭了似的,叫人唯恐避之不及。
哪怕這個年代的本質是農養工,住在城裡的也是看不起泥腿子的。
就算男人騎的自行車是輛破舊的大二八,人也無甚出挑,也不耽誤他看不起推著時髦斜杠自行車的錢慶春。
隻因為是鄉下來的泥腿子,哪怕乾乾淨淨也是臟的,精精神神也是醜的。
秦小妹手裡拿著待會取自行車時要用的竹牌,剛從小亭子裡走出來就看見了這一幕。
那男人像看什麼臟東西似的嫌棄的眼神,誇張的肢體動作,都讓她心裡很不舒坦。
想了想,秦小妹有了主意,笑的跟朵花兒似的走上前去。
那男人看著年紀不大,沒什麼城府,心裡想的都在臉上,突然見一個乾淨漂亮笑的一臉溫柔的姑娘奔自己來了,當時眼睛就直了。
秦小妹有意叫他誤會,走到離他和小錢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停了下來,笑眯眯的衝那邊招招手,嬌嗔道:“還要我請你?趕緊過來呀~”
“啊?我?我嗎?”男人受寵若驚,隻覺這姑娘走近以後看更加漂亮了,那精致大方的五官,溫柔的氣質,淺淺一笑直接給他釣成了翹嘴。
見姑娘光捂著嘴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不搭腔,眼睛卻像會說話似的,莫名給人勇氣,男人下意識的鬆開推著自行車的手,想要整理一下皺巴巴的上衣下擺,心中懊惱自己為啥不穿的好一些,至少把胡子刮一刮也好啊。
隨著他鬆手,破舊的大二八失去支撐往旁邊倒去,左右兩邊都是停放整齊的自行車,這一倒不要緊,好像碰翻了多米羅骨牌似的,順著方向倒了一整片。
稀裡嘩啦的一陣響,四周那些推著自行車過來停放的,或是剛停好自行車準備離開的人全都看了過來。
即便是城裡工人家庭出身,自行車也是極重要的財產,不是隨隨便便說換就能換的。
還沒等男人反應過來,有好幾個已經走遠的人又折返回來,滿眼心疼、一臉焦急的衝上去企圖扶起自己的自行車。
“哎呀!我的自行車!快快快!快來幫忙啊!”
“這也抬不起來啊!壓太多了!誰!誰出門沒帶手!”
聽到這邊的動靜,小亭子裡衝出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剛把秦小妹的自行車登記好,就這麼一會兒會兒的功夫,外頭停的二十多輛自行車就全倒了!
站在“多米羅骨牌”最前方的手足無措的年輕男人明顯是罪魁禍首,中年人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將人提起來,罵道:
“你什麼成份!為什麼搞破壞!”
“我我我···”
這變故太快,把男人嚇壞了,他下意識去看秦小妹,結果就見她親熱的把竹牌遞給剛才站自己旁邊的泥腿子,倆人明顯認識。
感受到年輕男人探究的目光,錢慶春好奇與其對視,他本來就不咋聰明,任誰來分析他此刻的眼神,裡頭都隻有清澈的愚蠢。
難道真是自己會錯意了?年輕男人懷疑自己也沒懷疑驚鴻一瞥氣質溫柔的秦小妹。
反觀真正的罪魁禍首看也沒多看他一眼,扯著大哥就走,“哎呀走啊~少看彆人熱鬨,牌子拿好了。”
”哦哦~“錢慶春聽話的接過竹牌放進貼身的口袋,乖乖跟在小妹的屁股後頭走出了自行車停放處。
左右倒在地上的又不是他們的車,再加上這畢竟是公社不是村兒裡,熱鬨還是少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