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那幾天,李祖富還有些忐忑,畢竟是條人命,他怕王亞楠的爹娘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保不齊啥時候想通了從滬市殺過來討要說法也不一定。
提心吊膽的,一直到這一年的暴雨季結束,老隊長才徹底放下心來,招呼社員們開展正常的勞動生產。
隻是梁凱的失蹤到這裡就徹底成一樁懸案了。
沒有人願意放棄他,可無奈沒有線索寸步難行。
公安那邊不追究王亞楠一事的前提條件,是老隊長不準再提溜著鋪蓋卷兒睡公安辦事處門口。
至此,最後這一招厚臉皮也不好再使,所有的手段都用光了。
雖然心痛,可鄉親們也隻能寬慰小兩口好好養著身體,不行···就再要一個吧。
在重視生產力的鄉下生產隊,有人就是有錢,不生孩子是萬萬不能的,有些話說出來雖然絕情,可人活在世上總得往前看嘛。
梁恒兩口子也知道大家沒有惡意,聽到這些話隻是笑笑點頭應下,然後該找還是找。
死了媳婦兒回歸單身的牛有根消沉了一段時間,之後很快又打起精神來,開始像之前那樣總上婦聯辦公室纏著春草。
雖然從來沒得過好臉色,但他樂此不疲,一天要跑好幾趟,比吃飯還勤快。
聽說為了討春草開心,有一回牛有根還幫著她趕走了來糾纏秀珍娘兒倆的錢二娃,鬨的老牛家和錢大伯家也乾了一仗。
互相指責對方壞自己好事兒,鬨得雞飛狗跳,丟了好大的臉。
鄉下生活就是這樣,雖說沒有什麼娛樂,但人與人之間關係緊密,閒著沒事兒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也挺是個樂子的。
特彆是在聽說與自己家不對付的人倒黴時,那心裡咋就這麼美呢?
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老錢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一家子出門走在道上都腳底生風,臉上寫滿了精神,誰看了不說一句羨慕?
彆看人家三個娃倆不是親生的,可卻勝似親生的,同樣都是養孩子,誰家要出一個這樣的本事人兒,那一家子就都不用愁了。
這不暴雨季剛剛結束,老錢家就開工建新房了。
“真好啊~連大門兒也換新的?哎呦天呐!老錢兩口子真看不出來哈,平時摳摳搜搜的,關鍵時候挺有家底兒啊!”
“這就是悶聲發大財的聰明人,瞧著吧~人家這日子再過十年咱們也攆不上!”
“那是~地裡刨食吃到底是比不上有門兒手藝的,不行把虎娃也送去學木匠得了?就怕那不爭氣的傻玩意兒學不會,白給人乾活兒~”
兩個趕去田裡上工的婦女駐足看著老錢家進進出出忙碌的人員,滿臉滿眼都是羨慕。
都知道學手藝好,比種地強些,可她們家裡都不寬裕,急需要勞動力掙工分換口糧解決溫飽問題,送孩子去師父家白做工幾年,實在是舍不得。
隻能這樣羨慕著、糾結著,最後又放棄,酸溜溜的繼續日複一日苦哈哈的生活。
隻能說見識的長短決定了人生的寬度,每當這個時候,李樹就想跪下來衝秦小妹響亮的磕上三個頭。
他很明白沒有姐姐就沒有自己今天的好日子,姐姐的恩情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稱她是自己的再造父母也不為過,這輩子自己是還不完姐姐的恩情的。
李樹抹了一把腦門兒上的汗,跳下圍牆開始指揮大家齊心協力拆大門兒。
剛剛度過暴雨季,空氣中濕度很高,稍微出一些太陽就悶的人難受。
這樣的天氣勞動是很辛苦的,可因著建房是好事,在場的沒有一個人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