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娃離不開娘,可到底是娃離不開娘還是娘離不開娃呢?
這個問題問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答案,在周偉珍和秦金寶母子這裡,比起渴望自由的秦金寶,顯然是周偉珍更離不開娃。
都說人小鬼大,小孩兒的主意可一點兒不比大人少,甚至很多時候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單純的惡,比大多數成年人還要令人膽寒。
之前少相處,大家隻覺得這孩子性格擰巴,長得也奇怪,和他待在一起渾身不舒服。
可具體哪兒不舒服,大家也說不上來,直到秦金寶逐漸長大,小小的秦家院子再關不住他。
秀珍手裡活計不停,偏過頭衝春草眨了眨眼,二人齊齊看向門口大磨盤前不斷在母親身上掙紮,一分鐘也閒不下來的秦金寶。
“這娃子····看他娘那眼神跟看豬看狗沒區彆,陰森森的,咋那麼嚇人呢?”
用諸如陰森、恐怖等詞彙來形容一個還不到三歲的小娃顯然是不合理的,可不知道為啥,大約是沒讀過書吧,秀珍看著秦金寶隻能想出這些個詞來。
按說她也是當娘的人,看見和閨女妹娃差不多大的秦金寶隻會歡喜,之前住村兒時就是這樣,左鄰右舍的孩子她都願意親近。
可一對上這孩子····秀珍隻覺著後背汗毛直豎,渾身都不舒坦。
隻是到底和她沒關係,也不用她養育,秀珍也沒把這股子不舒坦當回事兒,隻工作累了和身邊的姐妹聊幾句閒。
專心乾活的春草本來沒注意到秦金寶,被秀珍提醒她才伸頭去看。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就看見秦金寶在發脾氣,拿拳頭一下一下捶打母親周偉珍的腦袋,嘴裡不知道哼哼唧唧說著什麼,應該不是啥好話。
幾乎是下意識不喜,春草微微皺了皺眉,有些訝異,“按說這娃子生下來就沒爹,一直是他娘照看著,母子倆感情不應該很好嗎?”
不論男娃女娃,母親這個角色在童年時期意義都非比尋常。
長大了受家庭影響心思不同另說,兩三歲的娃娃都該和娘親才對。
這便是秦金寶的不同尋常之處了,他好像總是很憤怒,發起脾氣來也不管不顧,氣上頭了手裡有啥扔啥,極具破壞性。
造成他這一行為的固然有周偉珍的溺愛,但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喊打喊殺·····總讓人感覺哪裡不對。
眼看著秦金寶脾氣越來越暴戾,已經從捶打母親的頭升級為撕扯母親的頭發,春草猶豫著要不要過去阻攔。
可算知道周偉珍的頭發為啥日益稀疏了,光是看著她受罪女工們都感覺幻痛,一個個皺了臉。
半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是秀珍。
從前婆家脫離出來後,作為單身母親的秀珍勇敢了很多,再加上她本就是被人拯救重獲新生的,便總有種要把善良傳遞下去的莫名的責任感在身上。
哪怕周偉珍極嫌棄她離過婚,說話也難聽,秀珍也看不下去她被折磨,果斷上前嗬止了秦金寶虐待母親的行為。
“乾啥哩!你乾啥哩!那是你娘,不是牲口!你快鬆手!”
話落,不大的豆腐房瞬間安靜,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這邊。
身有殘疾的秦金寶最受不了的事情有兩件,一是所有人都不理他;二是所有人都盯著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