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
大隊長一直在公社醫院待到天黑才回到生產隊裡,秀珍沒和他一道回,說是妹娃那邊還離不開人。
小村子裡還從未發生過如此蹊蹺的命案,從早上起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村口,盼著大隊長回來。
他腳剛落地踏上大溪溝村的土地,立馬就被社員們圍住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都在問妹娃的情況,主要關心人是死是活。
“娃救是救回來了····可是····”李祖富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咋和錢二娃說。
“可是啥呀?隊長你說話啊!”錢二娃急道。
他如今思想已經大不一樣,相親接連失敗重創了他的自尊心。
就連拉幫套的寡婦都看不上他,秀珍更是不願意複婚,錢二娃知道自己這輩子搞不好就妹娃這一滴骨血了,當下也不再嫌棄她是個女娃子。
聽見閨女還活著錢二娃是真的高興,可還沒高興太久,很快就又被李祖富欲言又止的表情勾起了心底的惶恐。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錢二娃臉色變了變,磕磕巴巴道:“隊長····妹娃她是不是····是不是和老王家小子一樣,腦袋裡有血塊兒啊?”
大寶被打留下後遺症,這在村兒裡不是秘密,從那以後老王兩口子就不準他瘋跑瘋玩兒了,寶貝的跟啥似的,緊張的很。
很明顯錢二娃是怕妹娃也留下這麼個毛病,以後磕不得碰不得,到年紀了嫁不出去,再砸手裡不完了。
明白他的擔憂後李祖富搖了搖頭,臉上凝重的表情卻絲毫沒有緩和,張口吐出一個噩耗。
“公社醫生說妹娃溺水時間太長了,說····說她腦子裡缺氧氣,以後說不好到老都是個長不大的娃子,一輩子不懂事兒····”
“啥?!”錢二娃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醫生考慮病人家屬的心情把話說的很委婉,但大家還是聽出了話裡的意思。
“那不就是傻子嗎?咋會這樣?!”
村兒裡盤磨河每年不知道要撈起多少孩子,可從來沒聽說誰成了傻子,咋就自己一家這麼倒黴?
“你彆激動!”李祖富眼看錢二娃都快厥過去了,連忙找補,“人家隻說有可能這樣,不是絕對的!秀珍還守著娃呢,一切等娃醒了再說。”
話雖如此,可錢二娃還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嘴裡念叨著“完了完了”、“這還不如死了呢”就要去大隊部掐死秦金寶。
“秦金寶?關他啥事兒啊?”李祖富一頭霧水,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會計見狀趕忙迎上去,把今天發生在秦家院子的事兒簡單說了一遍。
“啥?!”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李祖富感覺自己後背汗毛全都站起來了。
老隊長一把年紀,自認也算見過世麵,可三歲就會殺人的罪犯還是刷新了他的認知,將他嚇的愣在當場。
人可以壞,但不能生下來就是壞的吧?
“這事兒查清楚了沒有?真是他乾的?”李祖富不是不相信會計的辦事能力,實在是秦金寶乾出來的事情太過倒反天罡了。
張會計明顯也被這個邪門兒的小娃嚇的夠嗆,他臉色難看,輕輕點了點頭。
“他自己是沒承認,一個勁兒說不是他乾的,可他娘已經承認了····”張會計將周偉珍說的話複述了一遍給李祖富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