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珍母女倆就這樣在大隊長家裡安頓下來。
雖然得了一筆錢,她們也沒肆意揮霍。
想想以後或許有機會到更大的地方去找更好的醫生給妹娃看病,秀珍隻恨不得能多長出兩雙手來。
好多乾幾份活、多攢一些錢。
生活還是得有盼頭,有了盼頭人才會有使不完的力氣。
勤快慣了,才休息三五天秀珍就感覺渾身刺撓。
她是個沒福氣的人,不管娘家還是婆家,沒一個人可堪依靠,可閨女不一樣,她會是妹娃最堅實的依靠。
為了生活,豆腐房的活兒不能丟。
雖然隊長許諾會一直給她留著缺,可磨豆腐這樣的苦活兒,已經少了一個周偉珍再少了她,分攤到春草等人身上的任務強度將會大大增加。
哪怕自己的日子也過得很艱難,可不到萬不得已,秀珍還是不想給彆人添麻煩。
又過了幾天。
聽說錢二娃時常以要看孩子為借口去找秀珍說話,纏人的很。
知道妹娃沒有生命危險後,他鮮少關心孩子的近況,但凡開口隻有一個目的,打聽那六十塊錢的去向。
早知道他是個混賬的,不然秀珍也不能頂著巨大的壓力毅然決然選擇離婚。
都說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一開始就沒對他抱有什麼期望,秀珍也不生氣,隻當他是個屁,不理不看也不問。
反正他也做不了什麼,不嫌累願意費口水就費去吧,這兒可沒人心疼他。
“這錢咋就不能給我管著?我是妹娃的親爹,她的錢就是我的錢,在我手裡咋不比放在外人手裡要妥當?”
說來說去也沒什麼新鮮詞兒,錢二娃沒人才也沒口才,就這些車軲轆話來來回回的說,纏的秀珍煩不勝煩。
可如果錢二娃還打著天真的主意,認為隻要自己夠煩人,秀珍一個不耐就會把錢給他,那就錯了主意。
當了娘的人,其忍耐力非常人可比。
更何況秀珍還處在這樣一個無親無故,無人幫襯的情況,更得自己立起來。
她比錢二娃想象中的更加堅韌。
見撒潑打滾,癡纏煩人沒起到想要的效果,錢二娃氣急敗壞之下開始惡語相向,胡亂給秀珍頭上蓋帽子。
說話也不再忌諱,什麼臟的臭的都敢當著孩子的麵兒說。
為了壯人勢,他甚至追到豆腐房,當著眾多女工的麵兒開始細數秀珍的罪過。
“難怪你非要離婚呢,怕不是早就有相好的了!妹娃真是我的種?不一定吧?就說你咋不願意把錢給我呢,感情都給外頭相好的了!”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兒,好像已經把人堵在炕上似的。
說完就去看秀珍的臉色,盼著能從她那張麻木的臉上看出些心虛、惶恐和不知所措來。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
那張臉麵對彆人時有羞赧、有喜悅,也有感動,雖然表情總是淡淡的,但起碼生動的像個活人。
隻有麵對他錢二娃時才是這副麻木的樣子,似乎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失去了想要與他對話的興趣,連多餘的表情都不想給他。
簡直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