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
原本陳母就覺得男人太有心眼兒不是好事,格外滿意錢慶春這老實巴交的樣子,如今看他家做人做事都拿得出手,就更覺得這是門兒絕好的親戚了。
這群眼冒綠光的老街坊原本可沒一個看得上錢慶春。
都說他是個泥腿子,長得高大帥氣有什麼用?不當吃不當喝的。
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彆到時候還得陳媛養著他們一家老小,那可真是丟大臉了。
地方就這麼大,風言風語想藏也藏不住,老陳家找了個鄉下泥腿子當女婿這事兒,在場有一個算一個,誰沒笑話過?
可如今再看看,誰還笑得出來?
“哼~”手輕輕拂過大八仙桌光滑的漆麵,陳母感覺自己腰杆兒都直溜了。
這一個胡同裡擠了不少人戶,就隻老陳家沒有兒子,偏偏還住著獨門獨院。
因此惹了不少在大院兒裡巴掌大的地方討生活的人紅眼。
鄰裡鄰居的,過日子多少會有些摩擦,不起衝突就算了,一有衝突總被罵斷子絕孫,實在難聽。
年輕的時候陳母沒少為這事兒掉眼淚,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
一直到陳媛長大,不僅有出息嘴還毒,將出言不遜的鄰居們通通收拾了一頓,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
隻鄰居們背地裡到底還是不服,陳母也知道他們都說些什麼,無非是笑話他們兩口子再怎麼乾都是白搭,獨門獨院又怎麼樣?將來不還是要白白便宜給外人。
就差直說他們早晚要被吃絕戶了。
說不害怕是假的,陳母雖說性子軟了一些,可拳拳愛女之心是一點兒不作假的。
她委屈自己,拿熱臉去貼兄弟一家的冷屁股,這些年又是給東西、又是幫乾活的,也是怕自己兩口子前腳一走,後腳這些個家產就被人家占了去;怕閨女受了欺負沒個人撐腰做主。
世人隻說她拎不清,白給人當老媽子使喚這麼多年,可又有誰明白她作為一個母親心中那些說不出口的惶恐和淒楚呢?
他們兩口子終究是要先走一步的,真留下閨女一個人無依無靠的,身邊又群狼環伺,豈不是死了也不能閉眼?
好在,雖然孩子舅舅一家是黑心肝靠不住,她自己尋摸的對象卻是一家實在人,如此也算寬了兩口子的心。
院子裡擺滿了嶄新的還能聞到木漆味道的家具,拖拉機突突突開走,門口觀望的鄰居們一窩蜂全擠了進來。
有摸漆麵看薄厚的;有掰著手指頭數幾條腿的,一個個眼裡的羨慕真實又熱切。
“這整的可真不錯啊~還是找個手藝人好!有這門兒技藝,哪裡就餓得著媳婦兒孩子了?”
說這話的是曾經嘲諷陳媛將來要養活夫家一大家子的。
“可不是!我瞧那後生長手長腳就知道是個乾活兒利索的,再加上這好手藝,一個月掙的指定不比工人少!”
說這話的是偷笑陳媛看臉不看人,以後準後悔的。
“哎呀~這麼多條腿,都夠娶我兩個閨女了,她嬸子,你幫幫忙,問問媛媛的對象家裡還有兄弟沒有啊?”
說這話的是看不起錢慶春身份,嫌棄他是個泥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