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工分地裡剛鬨了場大的,秦鐵根還成了個沒屁眼兒的天殘,秦小妹和方桂華對了兩遍稿子遲遲不見記者同誌過來,不免有些心焦。
心臟在腔子裡撲通撲通蹦的厲害,方桂華兩頰緋紅,分不清是興奮多些還是害怕多些,隻盼著早點兒把事兒了了,好下地乾活兒去。
脖子伸的老長往門口張望,要不是怕秦小妹笑話,她都想上村道迎人去了。
屋裡的被拐婦女們此刻心情也很忐忑,一個勁兒的扯衣裳摸頭發,手足無措。
對她們來說,上報是好事也不全是好事。
儘快找到家人,回到家鄉是她們幾十年不變的夙願。
可找到了家人以後要麵臨的殘酷現實同樣讓人心生惶恐。
在座的各位都遭遇過同樣酷刑的折磨,從身到心都已經疲憊不堪了,再也經受不住第二次拋棄。
這其中的很多人甚至產生了逃避心理,傷感於自身的存在無法讓父母親人感到驕傲,基於女性過於濃烈的羞恥心,她們打起了退堂鼓。
或許就這樣自給自足,在異鄉了卻殘生也不錯。
至少不會令家人蒙羞。
大家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卻明顯被同樣的不安支配著情緒,一時間屋裡的氣氛算不上好。
秦小妹不是今天的主角兒,作為旁觀者,即便她敏銳的察覺到這一點,也隻是皺了皺眉。
原本想說些鼓勵安慰的話,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不是所有的苦難都可以被語言疏解的。
更多時候理所當然的“教育”隻會起反作用。
隻要人活著,挫折便會一個接一個前仆後繼,他人的幫助不能成為長久的指望,遇事時自己怎麼想、怎麼做才是最重要的。
作為一個無甚關係的外人,秦小妹能做的不多,送她們到這裡已算到頭了。
剩下的路隻能靠她們自己選,自己走。
屋裡沒人說話,各人有各人的小心思,正在糾結的時候,報社的記者總算來了。
“這裡就是咱大隊之前使用的知青點?真不錯,寬敞。”未見人先聞聲,一聽來的是個男同誌,婦女們頓時麵露難色。
好在片刻之後,又有兩道青春洋溢的女聲響起。
“咱大溪溝村是真不錯,乾淨,人也好。隔壁大隊嫌蓋房耽誤事兒,知青都分散住在社員家裡,一住就是十幾年,老不方便了。”
說話間幾人走進知青點。
“那也是隊長帶領的好,這知青點一看就加蓋過不止一次,整個村子裡都算寬敞的。”
知青都是從城裡來的知識青年,平時在家裡頂多乾點兒洗衣服掃地等家務,下地上工一竅不通不說,大多也吃不了勞動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