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密集的雨幕模糊了視線,李樹想去村口看看,蓑衣都穿上了硬是被錢大娘攔住。
“彆去了!該回來總會回來,這麼大的雨蓑衣頂啥用?回頭再病了。”
一場大雨不知阻了多少人的回家路,錢木匠和老錢頭早早出門心心念念想和李樹吃個晚飯,結果遇上惡劣天氣,為了安全隻能留在主家。
今晚少了倆人但多了李樹的兩個工友,錢老太怕出了力的三人受餓,早早便開始做飯。
等不來大孫兒的鮮肉,她隻得將熏魚解下來一條,淋上糟辣椒醬上鍋蒸熟待客。
結果還沒蒸熟,錢慶春就頂著風雨回來了。
“可算回了!先去把濕衣裳換了!”錢大娘提著熱水出來,李樹上前接過錢慶春的包裹。
秦小妹遞上一杯薑茶給大哥,“家具都拉回來了?路上還好吧?”
牛飲兩大口,錢慶春才緩過勁兒來。
這雨太冷了,他一個正青壯的大小夥子都受不了,也不知道方知青回去有沒有薑茶喝。
又倒了一杯薑茶暖在手心,錢慶春發青的嘴唇才有些血色,“家具都好著呢,走到半路才開始下雨,拖拉機直接帶著家具進大棚了,等明天雨停了我再去幫忙搬。”
估計拖拉機手和方桂華也被淋的受不了了。
這一場雨下的又急又猛,連帶著氣溫也下降不少。
大孫兒帶了些調味品和豬肉回來,錢老太緊趕慢趕又收拾出一道酸菜燉五花肉來,給家裡人驅驅寒氣。
背簍裡還有錢慶春給弟弟妹妹帶的肉包子和飯店打包的糖燒餅,隻是剛好撞上飯點,錢老太便收起來,預備著明天給孩子們當早飯吃。
得虧了氣溫下降,這些放一晚上應當不會壞掉。
吃飯的時候李樹的兩個工友都不敢夾菜了,好家夥!這家的夥食也太硬了!
不過年不過節的,全家都吃乾飯不說,桌上一大鍋酸菜燉五花肉,肥瘦相間的肉切成大塊比酸菜還多,足夠解饞。
熏魚雖然是蒸的,但因為放了糟辣椒又蒸的很透,十分下飯。
一盤炒小白菜、一盤炒南瓜藤都放夠了油,瞧著就有滋味兒。
菜不算多,但份量十足,瞧這家人的吃相,平時家裡的夥食哪怕不比這好,估計也不會太差。
端著碗,兩個工友不知該不該下筷子。
與人相處時李樹從沒有刻意避諱過自己的身世,大家都知道他親娘死的早,親爹又是個狠心的,現在住在養娘家裡,和如同親生的養姐相依為命。
聽著就很命苦。
大家還以為他寄人籬下日子肯定很艱難,不知道受了多少磋磨挨了多少白眼,說不定像牛一樣乾活也換不了一碗飽飯····
“吃啊!下筷子!到這兒就是到家了,千萬彆客氣!我們小樹年紀小,平時多虧大家照顧了~”錢大娘的話打斷了兩個年輕人的胡思亂想。
兩個工友感覺壓力有點大。
如果桌上是稀飯鹹菜也就算了,李樹要是留宿在他們家裡也是一樣的招待,吃了就吃了,可這····這是吃還是不吃?
不好意思讓人家一勸再勸,兩個年輕人就夾著炒菜和鹹菜吃,即便這樣,乾香的白米飯也夠解饞,讓人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