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糧要度過這個冬天是沒問題的,奢侈一些,甚至可以過個肥年,可這之後呢?
在大溪溝村沒有土地、沒有房子、沒有家人,如今連工也沒得上,以後要怎麼生活?
前路一片迷茫,三人隻是借住,本來不應該奢求更多,李隊長已經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寶妹等人不能再厚著臉皮求他辦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不行·····就嫁人吧,好歹得活著不是?”
大年三十,知青點被拐婦女的宿舍裡僅剩三人。
和村子裡處處輕鬆愉快的氛圍不同,前路未卜,她們實在笑不出來。
之前有過不愉快的經曆,對於男人,三個人都有極重的心理陰影,生怕一個不小心才出虎穴又入狼窟。
眼下是實在走投無路了。
三個人坐在一起互相打氣時,其中一個叫巧芬的咬牙提出要留下來,留在大溪溝村。
被拐婦女隻是暫住,想要徹底留下來就隻能嫁給大溪溝村的社員。
先不說她們個個都對男人有心理陰影,不一定能把日子過好,就說她們曾經被拐賣過,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這村裡的好爺們兒就不可能挑她們過日子。
就算要嫁,選擇性也不會太多。
可如果不嫁人,不留在大溪溝村這個已經生活慣了又山清水秀的村子裡,她們還能去哪兒?
進入八二年,政策是寬鬆很多,甚至允許有個體戶存在,可三個人經驗經驗沒有;存款存款沒有,想做點小生意都沒手藝,實在是無路可走。
心裡知道巧芬提出的這個建議對眼下的三人來說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一條路,可寶妹心裡還是不太願意。
她縮在炕腳,雙臂抱著膝蓋,頭埋在胸口沉默著,半晌才道:“可要是嫁人了,家裡人又找來咋整?大溪溝村很好,李隊長也很好,社員們都很好!可我還是想回家,沒有啥地方比家更好了。”
回家,另外兩人也沉默了。
誰不想回家呢?要不是有回家的執念撐著,幻想著有一天還能和家人團聚,她們早在那吃人的地方就活不下去,一把菜刀抹脖子,死了乾淨。
可這都快三年了,家裡人要是沒看見報紙也就算了,要是看見了卻不打算和她們相認,難道她們要等一輩子?
關鍵等待的日子裡也得生活啊,包田到戶後村裡的社員們都儘心儘力伺候著自家田地,比上工的時候還勤勞。
隻有她們三個閒著沒事做。
存糧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到時候咋辦?本來她們的情況選擇就不多,不早做打算,難道要餓死在他鄉?
又是一陣沉默。
得益於夏天一日不落的上山撿柴、囤積野菜、蘑菇,這個冬天是吃喝不愁的。
小屋裡炕燒的暖暖的,躺在上麵渾身舒坦,沒有人被虐待,也沒有人餓肚子,擔驚受怕。
吃著自己努力得來的糧食讓人安心、滿足,這樣的日子如果能一直過下去好像也不錯。
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境已經發生變化,就連寶妹也開始思考起嫁人的可行性來。
三個人裡她是最抗拒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