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兄妹終於還是在午飯前趕著騾子到了鎬頭村。
大伯娘被疼愛了三十年的好兒子當著全村社員的麵兒推倒在地,直接就崩潰了,她把氣都撒在可憐的騾子身上,給人家屁股都抽腫了。
在公屋門前兒排隊磨豆的老梁頭聽說這事兒著急忙慌的趕來,一看精心伺候的騾子被打的眼淚汪汪,屁股都腫了,當即擼起袖子就要和錢大嫂子拚命。
但凡是個有本事的,也不能拿牲畜出氣。
錢大嫂子欺軟怕硬,一看老梁頭動真格的,立刻軟了,一句硬話也不敢說,老老實實跟在趕著騾子的老梁頭身後,回去商量賠償的事。
“要不說家和萬事興呢,這麼一鬨丟人不說還破財,圖啥呀?”於老太精神頭還是那樣好,嘴皮子溜的很,叨叨起家長裡短來眼睛裡都是精光。
她腿腳不好已經好些年了,平時最多就能繞著炕走兩步,外頭的事情都是家裡人說給她聽的,左右不過村裡這一畝三分地的熱鬨,難得有新鮮事可樂嗬。
聽說大溪溝村要做豆腐,兄妹倆今天來要借碾子也借人,老太太恨不得他們把自己一起拉走,換個地方聽熱鬨去。
活到這個年紀,臉麵啥的老太太早不在意了,如今就一點兒,開心最重要!
家裡人都在地裡,等人回來的這段時間閒著也是閒著,吩咐孫媳婦割一塊過年吃的臘肉煮了中午招待兩個孩子,老太太樂嗬嗬的將秦小妹拉到身邊坐下,不知道打哪兒掏出塊糖來給她吃。
“姥姥年紀大了,見一麵兒少一麵兒,以後可得常來啊,沒啥事兒來陪姥姥說說話也行呐~姥都快憋死了····”說起來莫名還有些委屈。
都說老小孩,老小孩,人上了一定的年紀,解決了吃喝問題,就盼著有人陪,有人說話,渴望關愛,跟孩子是一樣的。
彆人或許不懂,可秦小妹上輩子卻也算是個空巢老人,自然理解老太太的苦。
“說起來,新屋落成以後姥姥還沒來家看過呢。”秦小妹這話一說出口,於老太眼睛就亮了。
果然是個貼心的孫女兒,她緊接著道:“正好今天趕了板車來,不如姥姥和咱們一塊兒回去住幾天吧?”
眼見老太太意動,隻是還有點兒猶豫,估計是怕給孩子們添麻煩,秦小妹又補充道:“家裡屋子可亮堂了,有貓有狗,鄰居也都是有意思的人,都和氣著呢。”
彆人不好說,王大娘應該很能和老太太說到一塊兒去,都好看熱鬨。
“真的?那·····”於老太一臉向往,人還在炕上坐著,心早飛到大溪溝村去了,隻是嘴上還硬著:“那啥····不會耽誤你們辦正事兒吧?我這腿腳也不行,炕吃炕拉的····。”
錢大娘在家裡的時候是老姑娘,很受寵愛,結婚以後過日子但凡遇到難處,娘家也是出錢又出力,因此她和娘家關係很好。
要說誰最盼著老娘能來家裡小住幾天,那指定是她了。
至於老太太擔心的腿腳不便的問題,那都不是事兒,錢大娘巴不得能有機會伺候母親呢。
就這麼說定了,錢慶春立馬抱起炕上的棉被去鋪板車,秦小妹則在老太太的指揮下幫她收拾換洗的衣裳。
“這下好了,姥姥來家玩兒,娘指定高興的不知咋好呢!”秦小妹笑咪咪的,比於老太這個即將出去放風的老人家還欣慰,讓人倍感貼心。
明天家裡肯定要打牙祭,吃大餐,說不得住在公社的陳媛和孩子們也得回來。
一家人難得團聚,錢慶春兄妹的喜悅一點兒不摻假。
匆匆忙忙趕回來的幾個舅舅知道老娘也要上小妹家去住幾天,起先是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