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這些!”見說不過也不占理,錢大嫂子輕車熟路撒起潑來。
“反正我二娃子在外頭要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一個也彆想跑!嗚嗚嗚~這麼冷的天,他一個人····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沒個落腳的去處,你們好狠的心呐!”
“三十好幾的大男子漢,這擱誰家不是頂門立戶的柱子?就擱你那兒還是個寶兒,還伺候····喝不喝奶啊?”有社員聽不下去,出言譏諷,引起一陣哄笑。
要說還得是錢大嫂子有本事,三兩句話就能挑起群憤,這回莫說是公屋了,大溪溝村的地界都容不下她。
“不是擔心你兒子,要趕著去伺候他嗎?快走吧,人快天黑才被狗攆出村的,你這會兒去估計還能攆上。”
隊長陪著公安同誌在大隊部裡審問捉到的獵戶,此時大隊部院子裡就錢大嫂子和幾個巡邏隊的社員在說話。
大家雖然很善良,也很樸實,卻不是好吃虧受委屈的人,再沒人提要留錢大嫂子在公屋裡過夜的話,反倒哄笑著催促她快走,攆上去伺候兒子是要緊。
夜裡趕路危險難行,更彆說夾子山附近還有狼群出沒,但凡錢大嫂子說句軟話,社員們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留她在村裡過夜。
可或許是擔心三十好幾依舊生活不能自理的兒子在外頭有個好歹,錢大嫂子竟然不顧自身安危,撂下兩句狠話就急匆匆回了家。
開門發現家裡已經不剩什麼東西後,她又哭鬨一場,嘴裡罵著老大、老三心狠,利索把剩下的鍋碗瓢盆一收,打了個包袱背上就走。
路過錢木匠家時她還罵了兩句,無非就是說兩個老人心狠、遲早斷子絕孫啥的,又不敢大聲罵,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
同意錢大嫂子可以去公屋過夜後,李祖富便走進大隊部,去旁聽審問。
進屋就見牛大鼻青眼腫,抱著頭蹲在地上,畏畏縮縮的,顯然已經老實了。
四個公安一排坐在大隊部辦公桌後頭,張會計剛給四人泡了熱茶驅寒,李祖富進門時他正好奇的盯著牛大,抬了抬眼鏡兒。
“這人·····咋說呢,看著眼熟,但又沒那麼熟,以前應該見過,哎!你來過我們大溪溝村嗎?”張會計問牛大。
這倒奇了怪了,李祖富也來了興趣,提著煤油燈湊近牛大那張鼻青臉腫的臉,可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還是老張你眼力好啊~不行把你那眼鏡兒給我戴上試試?我咋沒看出來眼熟呢。”
不怪李祖富,他眼力其實不差,隻是牛大剛進門時分不清大小王,撂了兩句狠話,嘴上不乾不淨的,被公安同誌狠揍了一頓。
其中有兩拳打在臉上,導致五官有些變形,這會兒就是親媽來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認不出來他。
挨了頓打,牛大老實多了,問啥說啥,該承認的也都承認了,至少表麵上是這樣。
張會計不僅眼神兒好,記性也好,牛大確實來過大溪溝村,隻是····沒留下什麼美好的回憶就是了。
“啥?你是牛家莊的?還是周偉珍後嫁的男人?”張會計差點兒把剛進嘴的茶水噴出來。
他又仔細端詳了一番牛大,點了點頭,對李祖富道:“我說咋這麼眼熟呢?隊長,確實是他。”
李祖富也沒想到會抓到熟人,“你不是進學習班改造去了嗎?就改造成這熊樣?”
挨打就算了,怎麼還人身攻擊呢?!
牛大不服氣,蹭一下從地上站起來,梗著脖子就要嚷嚷,被公安同誌一記眼刀嚇得護住頭,又縮回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