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母親去了以後,楊多多和秦家三人的關係就跌至冰點。
雖然平時她和秦光耀的感情就一般般,癱在炕上的公公與她更是不熟,可家裡的氣氛不好,總歸最影響孩子。
小天寶大約遺傳了他父親的早慧,平時愛笑愛鬨的他這段時間沉寂了很多。
看著村裡的小孩堆雪人兒打雪仗,在村道上你追我趕,嘻嘻鬨鬨,他也隻是眼巴巴的看著,不發一言。
自從做了母親,楊多多成熟了許多,再不是當初那個任性的為了自己舒服可以不管不顧的小女孩了。
她是不想再給老秦家的人一個好臉色看,可兒子是她親生的,千萬不能因為大人之間的恩怨留下啥心理陰影。
聽一節課沒啥用,但村裡的孩子們都聚在大隊部,去湊個熱鬨開心開心也是好的。
家裡的活兒大不了堆著,反正楊多多早對這個家沒有歸屬感了。
在她的心裡,隻有她和兒子才是一家,旁的人旁的事與她都沒有相乾,做不做全憑她自己高興。
摔了掃帚,楊多多就跟瘋病發作似的,呆愣半晌後直接走出家門,把在房簷下挑豆子的王芳雲和秦光耀都看呆看愣了。
這個家裡已經有一個癱子了,可不能再多一個瘋子,王芳雲不知道兒媳婦發的什麼瘋,連忙推兒子光耀出去跟著。
楊多多可還背著孩子呢!
剛才下過雪,又濕又冷,秦光耀本來是不想出門的,他喊了兩聲,可楊多多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往前走。
沒辦法,秦光耀罵罵咧咧也跟了上去。
大隊部的柿子樹和大隊部的年紀相當,長的粗壯不說,還很爭氣,年年碩果累累,掛滿枝頭。
這果子以前是極稀罕的,每年都要開會評優、評模範,勞動模範、生產模範才能分到柿子吃。
這兩年村裡的經濟好了,有錢公社啥買不著?社員們也就不盯著大隊部這棵老柿子樹上的這幾個果子了。
紅柿白雪,農家小院,意境上相輔相成,十分完美,楊小斌站在柿子樹的對麵作畫,身邊圍滿了孩子。
雖然大多數人都看不明白楊老師比比劃劃在乾啥,可出於對藝術對文化的尊重,現場很安靜,創作氛圍是好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太冷了,大家單純的不想張嘴,怕凍了舌頭。
楊多多來的太晚,沒搶到前排的好位置,好在她也就是來湊熱鬨的,意在帶孩子出來透透氣,找了個背風的位置就蹲那兒了。
她將兒子從背上放下來,小天寶一落地,立刻就朝著平時幾個相熟的小夥伴衝了過去。
楊多多遠遠的蹲在牆根兒,看著兒子嬉笑玩鬨,臉上終於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自母親死後,她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秦光耀看著,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讓楊多多把孩子帶回去的話。
算了,怎麼說都是親娘,不可能害了娃,隻要天寶沒事,她愛怎樣就怎樣吧。
本來就對家裡的人和事感到厭煩,能不管最好,秦光耀說服自己當即就轉身,真的打算回去。
這鬼天氣,實在是太冷了。
或許是腦子被凍住產生了幻覺,迷迷糊糊中,秦光耀感覺自己好像看見了林立業。
看見了那個他想攀附卻始終看不上他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