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紮傷口？包紮什麼傷口？”同事滿臉疑惑，微微皺起眉頭，目光緊緊盯著程序。
程序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搖了搖頭，臉上擠出一絲略顯尷尬的笑容，“沒事沒事，嘴瓢了，剛剛腦子不知道在想啥呢。”
“那這奶茶？”同事指了指桌上那杯包裝精致的奶茶，挑了挑眉。
程序順著同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你要是想喝的話你喝唄。不過到時候記得還人家啊，草莓葡萄雙拚，也不知道好不好喝，感覺口味有點奇怪。”
“不是，程序，你是真看不懂人家小姑娘的意思啊？”同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提高了音量，
“這粉粉嫩嫩的小包裝不明顯嗎？人家明顯是對你有意思啊！”
程序站起身，不緊不慢地整理著桌上雜亂的文件，把它們一本本碼放整齊，隨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骼發出“哢哢”的聲響。
“那我這拒絕的還不明顯嗎？”他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一個師傅跟我說過，不管是做什麼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當你的直覺告訴你接下來的選擇可能不對的話，那就直截了當的停止。感情這種事，可不能拖泥帶水。”
“你哪個師傅啊，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同事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追問道。
“一個天天罵人還關彆人禁閉的老登。”
程序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也會見到的。行了，不說了，下班嘍，明天見。”說完，他拿起外套，瀟灑地轉身離開辦公室。
...
昏暗的房間裡，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季一一冷眼看著走進自己房中的男人，眼神中滿是厭惡與不屑。
“昨晚我與隔壁村的李武家商量了一下，你準備一下，過兩天嫁過去。”男人大大咧咧地走進來，一開口便是這個讓季一一如墜冰窟的消息，“正好，以後也不用經常看見我了。”
季一一冷笑一聲，儘管心中早已被失望填滿，可此刻聽到男人的話，她的身體還是氣得微微顫抖。
“嫁過去？嫁給那個因為賭債被人打斷了雙腿的賭鬼？”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微微發顫，“阿爹，這就是你給我尋的親事嗎？”
“前些日子他賭運很好，連贏了好些天，聽說手頭有不少錢。”男人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你嫁過去又不吃虧，以後吃香喝辣的，彆不知足。”
季一一轉過頭，輕輕將床上熟睡的季成才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得生怕驚醒了他。
“那小才呢？我嫁過去的話，你能照顧好他？”她的眼神中滿是擔憂，緊緊盯著男人。
“這你不用管。”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這幾天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就行，不用去勞安城裡撿破爛了。李家的人過幾天就會上門來提親，你把自己收拾乾淨點。”
“好！”季一一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字。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閉合，透過木門照射進來的陽光也隨之消失，整間屋子一瞬間昏暗了許多，仿佛連空氣都變得沉重起來。
“小才，阿姐要嫁人了，嫁的還是個斷了兩條腿的賭鬼。”安靜的房間中，回蕩著季一一絕望的呢喃，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
平心而論，季一一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到來。在這個家裡，她不過是個可以隨意被交易的物件。可是這一天來的太快了，也來的太巧了。
在之前那些漫長而又孤獨的日子裡，和很多女孩一樣，季一一在無數個寂靜的深夜裡，躺在床上，望著破舊的屋頂，幻想過自己未來的夫君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是身形魁梧不凡，有著一身好武藝，能護她周全？或是溫文爾雅，滿腹詩書，能與她談天說地？又或者，他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要是混在人堆裡，一眼都發現不了的那種。
就像那個把她救下的人一樣。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在那個驚心動魄的時刻，是他突然出現，如同一束光照進了她黑暗的世界。
之後，他的同門在空間裡來來去去，每個人都很有特點，有個背著一把比季一一自己都要高大的巨劍的人，渾身散發著一種淩厲的氣勢，一看就很厲害；還有那個斷了一條胳膊，說話流裡流氣的人；跟他聊天的時候，他說連那個小孩子都要比他厲害許多。
可是在季一一眼中，那個長相普普通通，把她緊緊綁在背後，帶著她一路狂奔，拚命護她安全的人，真的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特彆感覺，如春日裡的第一縷暖陽，溫暖而又安心。
但是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季一一馬上就要嫁人了，嫁給一個她從未見過，且滿心厭惡的賭鬼。
季一一突然想去找他。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便如一棵在絕境中掙紮已久的將死幼苗，突然遇到了甘露；如綠意盎然的爬山虎，在她荒蕪已久的心牆上瘋狂地肆意蔓延；如冬日裡灰暗冰冷的天空，突然掛上了一顆炙熱無比的太陽，如山洪決堤般洶湧，如火山噴發般熾熱。
“小才，我還欠他一句謝謝，我想去找他。”季一一的眼睛越來越亮，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絲希望的曙光。
“我要去找他！”
夜幕漸漸降臨，清冷的月亮高高掛在空中，灑下銀白的光輝，朦朧的夜色中，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擦聲悄然響起。
季一一把背後的季成才緊了緊，又摸了一下腰間的柴刀，看著出村的路，長長的呼了口氣。
“加油，季一一，你可以的！”
一輪白玉盤，兩處相思人。
“老程，還不下線？”
“明天又不上班，我在裡麵待會，突然覺得今晚的月色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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