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官員官員，官字下麵兩張口，員字又是口下一個大錢，要是我們運來的全是粟米，恐怕還沒到地方，就什麼都剩不下了，您看，我們運的是麩糠，到現在還是滿滿幾十車，等到了地方，這些東西能救多少人啊。”
“雍州現在的災情非常慘烈，一斤米能換三斤麩糠，也就是說，我們把能救一個人的糧食變成了能救三個人的糧食，那裡的災民現在能吃到這些東西，他們怎麼可能會嫌棄呢？”
軍官在馬背上一直說著，商隊的人都沉默了，馬保國深深看了一眼軍官後又繼續指揮著其他人搬東西，隻有林凡呆呆地在那站著，眼神裡滿是迷茫。
等馬保國等人將馬車上的東西全部搬下來之後，看著軍官和幾個士卒拉著馬車遠去的背影，林凡輕輕拉了拉林友的袖子，“爹，那個人說的對嗎？”
沒等林友說話，一旁的馬保國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林凡的肩膀。
“他說的不對！”
林凡轉過頭，昏暗的天色中，馬保國的臉色已經看不真切了，但他的眼神卻透著掩飾不住地嫌棄。
“不要聽他在那放屁，我剛剛沒拔劍砍他是因為事情到這一步已經沒辦法挽救了，隻能將錯就錯讓他們先走，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說的就是對的，滿口歪理邪說，其實他剛剛說的所有的話總結起來就是放屁。”
“可是，馬大叔，我覺得那個人說的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道理。”林凡的情緒有些低落，聲音不大。
馬保國將另一隻手上的巨劍收回儲物戒中，搖了搖頭，“我們先不提這件事，我給你講幾個故事，看你聽完之後有什麼感受。”
“第一個，有個人為了救一個被困在高處的小孩，結果兩條腿都斷了，結果救的哪個小孩的家人時候一點表示都沒有，甚至還說出了‘是那個人自己要救的，沒人逼他’這句話。
第二個故事，還有個人，也是為了救一個孩子，是在一個即將激發的陣紋裡，他的下場更慘，陣紋爆炸了，那個人渾身的骨頭差不多都斷了，動都動不了，呐，就像一顆樹一樣，隻能老老實實的杵在床上，但是有人說他隻是為了博一個好名聲罷了，隻是沒料到後果會這麼嚴重。”
“現在，聽完這兩件事，你有什麼感受？要是你是這兩件事的主人公，你會怎麼做？”馬保國笑著看向了林凡。
林凡低著頭，猶豫了片刻，“馬大叔，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麼做，我沒有經曆過，我也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我會不會去救人。”
馬保國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林凡不解，“馬大叔，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說的答案你不滿意嗎。”
“我點頭是因為你說的很誠懇，我搖頭是因為其實你回答的不太對。”
“不太對？是什麼意思？難道馬大叔你的意思是這兩個人不應該去救人嗎？”林凡攥了攥拳頭，聲音更低了。
“小林凡，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剛剛問你如果你是這兩件事的主人公，你會怎麼做，但你為什麼不會想到，你是被救的那個孩子呢？”
馬保國的聲音不大，但這句話卻如黃鐘大呂般在他腦海中回蕩。
沒等林凡說話，馬保國繼續說道，“我給你講這兩件事的時候其實沒帶什麼主觀情緒，我其實不太明白以你的經曆你為什麼會聯想到你是救人的那個人，而且你現在本來就是個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咱們大多數人，都是需要幫助的那一個。”
“上麵兩件事的感受你也不用說了，現在回到咱們最開始說的這件事情，你是一個已經餓的開始啃樹皮的災民，皇朝本來給你發了一斤米，但到了你手上卻變成了牲口吃的麩糠，你告訴我，這事對嗎？”
“可是，馬大叔，那個人說的也有道理啊，要是真送的是米，肯定就到不了我手裡了。”林凡的心中其實有了答案，但他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
“你是災民，可那些官員不是，他們有皇朝發的俸祿，他們應該是自己應儘的職責後接受百姓的誇讚，而不是在拿了本應該屬於你的口糧後丟給你他們吃剩的東西還要口口聲聲說世道就是這樣，不這樣做你什麼都吃不到，我這麼說你懂嗎？”
“你瞧剛剛那個人一副洋洋得意，自己說的全是道理，好似看破世俗，迫不得已融入，身在局中不由己，眾人獨醉我獨醒的蠢豬樣子有多可笑，如果官員都應該像他說的那樣，那這世道還設立規則做什麼，強者明目張膽的支配弱者就行了。”
“如果你理想中的樣子都是歪的，那這個世界就正不起來，小林凡，你這個年紀其實正是接收道理的時候，很多事之後慢慢你會有自己的想法，但你記住，要是你以後做不了故事裡救人的人，那就不要當故事裡那些冷嘲熱諷，多嘴多舌的人，知道了嗎？”
林凡用力點點頭，“馬大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些貪官都該死！”
“嗯，嗯？”馬保國撓了撓頭，看著眼裡似乎在發光的林凡，總感覺這孩子好像理解偏了，不過問題應該不大。
“奇怪，雍州大旱，那咱們這一路上怎麼都沒聽到過一丁點兒消息呢。”現場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正更換損壞的輪軸的鄭州突然說道。
“還有，我們也沒有碰到過災民。”鄭州對麵的護衛也抬起了頭。
“還有咱們送的這些東西，怪不得要送這玩意兒呢。”鄭州拍了拍旁邊的箱子。
突然，所有護衛都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齊齊看看向了馬保國，馬保國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眉頭緊鎖，將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
然而並沒有梳理出什麼東西...
馬保國從儲物戒中掏出一捆大哥大遞給鄭州幾人，“你們在山上應該都看到過這東西的用法吧，在這待著，我回去搖人，很快就回來。”說完直接呼出麵板選擇了回城。
眼瞅著馬保國就這樣一點點消失在自己麵前，除了幾個浪浪山過來的護衛之外所有人都呆住了，片刻後，林凡轉過頭看向了鄭州。
“鄭大叔，馬大叔他？”
鄭州歎了口氣，“這趟貨不對，一路上一點雍州災情的消息都聽不到，證明消息壓根就傳不出來，但我們這趟貨又明顯是為了緩解災情的，所以有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我們這群人腦袋笨，馬兄弟他回去找聰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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