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動靜並不困難,夜色正濃時,一隊玩家氣勢全開,大搖大擺的從蒼牙城上空亂飛,任誰都好奇一群金丹修士在自己的地盤上方肆無忌憚的禦空是有什麼目的,注意力自然就被轉移了一些。
另一隊玩家趁這個時機將林友,林凡,馬保國三人迅速送進了蒼牙城中然後撤了回來。
本來眾人是不打算雇傭童工的,但林凡堅持要跟過去,而且童工的父親竟然也同意了自家孩子這種冒昧的請求,眾人雖感到了蹊蹺,但要事在前,也就沒人細究,隻得同意了林友的決定。
本來關於潛入的計劃玩家們做了多種假設,包括將馬保國三人投放的地點,方式,結果隱匿身形送人的玩家才到雍州境內,就看到烏泱泱的一大群人堆積在一道城牆外麵,這還用什麼計劃,幾人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將三人直接往那一放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蒼牙城外,新的一天悄然開始,沒人注意到,三個外地人不知何時加入了進來。
時間流逝,大日當空,城牆的夯土在烈日下龜裂出千溝萬壑,像張被歲月揉皺的羊皮紙。風掠過牆頭時,細碎的土屑簌簌墜落,在陽光下形成金色粉塵,恍惚間讓人似乎看到這座城池鼎盛時節慶時拋灑的碎金箔。
護城河早已乾涸,龜裂的河床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裂縫深處可見發白的魚骨與鏽蝕的箭鏃糾纏成詭異的花紋。幾具腫脹的牲口屍體橫陳其間,綠頭蒼蠅在腐爛的皮肉上織成流動的黑紗,蠅群振翅的嗡鳴混著屍水鼓泡的咕嘟聲,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風卷著骨粉般的塵土掠過人群,女人們用枯枝般的手指攥住襤褸的衣角,布片下露出的肋骨如同乾涸河床的紋路。有個老嫗正用陶片刮蹭榆樹樁,木屑混著口涎捏成團子,凹陷的腮幫隨著咀嚼蠕動,像吞食自己最後的日子。
嬰孩在焦黑的乳房上吮吸,啼哭像斷弦的胡琴戛然而止——因為母親的乳頭結著褐色的血痂,那對曾經豐潤的乳房如今垂著,皺褶裡嵌著鹽粒般的汗晶,在陽光下泛著苦澀的光。
二十步外的崗哨飄來炊煙,麥香混著燉肉的氣息蛇一般鑽入饑民的鼻腔。守城士兵的鐵甲在垛口閃著冷光,他們故意將啃剩的羊骨拋下城牆,看著餓犬般撲搶的人群爆發出戲謔大笑。
倚著城牆根的老漢突然劇烈咳嗽,喉間發出的聲響如同破舊風箱,噴出的血沫子在黃土牆麵上畫出歪斜的符咒,那血痕順著磚縫蜿蜒,與經年累月的汙垢融成深褐色的圖騰。他懷裡乾裂的陶罐還裝著半捧發黑的野菜湯,浮沫裡沉著隻僵硬的甲蟲,細足朝天蜷曲如問號。
空氣裡浮動著糞便與腐肉發酵的酸臭,混著汗液在高溫中熬成的腥鹹。暗紅色的雲絮在天際堆積,卻吝嗇得擠不出一滴雨水。
十幾歲的少年拖著斷腿爬過滿地排泄物,潰爛的傷口滲出黃綠色膿液,在身後拖出蜿蜒的黏液軌跡。蛆蟲正在他潰爛的傷口裡產卵,每當蛆群蠕動時,少年青紫的嘴唇就顫抖著漏出氣音,那不成調的呻吟倒像首詭異的搖籃曲。
人們呆滯的眼珠隨著他移動,卻沒人伸手——有個婦人忽然抓起把混著鼠糞的泥土塞進嘴裡,咀嚼時沙粒在齒間發出咯吱聲響,仿佛在替所有人磨碎最後的尊嚴。
榆樹皮早被剝光了,露出森白的骨茬,樹乾上還留著指甲抓撓的暗紅血痕,宛如無數求救的指印。枝頭掛著件褪色的碎花襖,衣襟處針腳細密的並蒂蓮刺繡尚未完全褪色,不知是哪家婦人最後的體麵。樹根處散落著半截木梳,齒縫間糾纏的灰白長發在風中飄搖,像招魂的幡。
烏鴉在頭頂盤旋,黑羽掠過麻木的人群頭頂,忽然有隻瘦鴉俯衝下來,精準地啄走嬰孩眼角的淚珠。人群爆發出短促的騷動,又迅速歸於死寂,仿佛連憤怒都成了奢侈。
三人就躲在一處陰影中靜靜地看著,心中縱有萬般言語卻是堵在喉間難以吐出。
時間流逝,暮色漸濃時,城頭突然響起銅鉦。
饑民們條件反射地蠕動起來,乾涸的眼窩泛起回光返照的亮色——這是每日施粥的時辰。
然而運糧車的吱呀聲裡,混雜著弩機上弦的金屬顫音。最前排的老者突然栽倒,後知後覺地發現心口插著半支斷箭,他最後的動作竟是撕開箭羽,將浸血的翎毛塞進嘴裡咀嚼。
“都老實點,排好隊,一個一個的來領粥,誰敢亂動,這個就是下場。”冰冷的聲音從被盔甲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士兵口中發出,老者的屍體還橫在地上,再加上士兵的話,原本騷亂的人群稍稍安靜了些。
夜色吞沒城池時,城牆根的陰影裡傳出細碎的啃食聲,像某種黑暗正在緩慢蠶食光明。
馬保國捧著手中的破碗,看著裡麵將將蓋住了碗底的糧食,又看了看周邊狼吞虎咽的人,氣息不自覺的變得粗重了許多。
就在這時,突然有幾個士兵走了過來,方向直指馬保國三人,一瞬間,馬保國還以為是自己沒吃東西的動作引起了彆人的懷疑,趕忙捧著碗往嘴裡倒。
“你們幾個,跟我來。”
顯然馬保國的戲有些多了,幾個兵卒並沒有在意他的動作,朝他們的方向招了招手就轉身離開了。
周邊的其他難民加快了進食的動作,趕忙站起身跟著士卒離開,馬保國三人對視一眼,也跟在了其他人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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