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德的目光瞬間鎖定在那塊染血的暗金骨片上。小心翼翼地接過,避開那點乾涸發黑的血跡和詭異的牙印,將其湊近鼻端。
他閉上眼,深深吸氣,試圖穿透那無處不在、令人作嘔的穢氣殘留,捕捉骨片上屬於趙昊他們的、那微弱卻熟悉的氣息。坑底的穢氣像一層粘稠的油汙,頑固地覆蓋著一切,他眉頭緊鎖,額頭滲出細汗,顯然極其費力。
“怎麼樣?老李?”旁邊的玩家壓低聲音,帶著期待。
李天德沒有立刻回答,他再次吸氣,這次更加專注,幾乎將全部心神都灌注在嗅覺上。幾秒鐘後,他猛地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但隨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
“有!非常非常微弱……但確實有!”李天德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異常肯定,“是日天哥他們的‘味道’,這骨頭就是他們的‘賣命錢’之一!
他舉起骨片,指著上麵的血跡和牙印:“這穢氣…像一層惡臭的淤泥,把他們的氣息幾乎完全掩蓋了。如果不是這塊骨頭本身材質特殊,又沾著他們新鮮的血,加上這點……標記,”他頓了頓,顯然對牙印很在意,“我恐怕也嗅不到分毫。”
李天德指向坑洞外,拖痕延伸的方向:“那邊,氣息雖然微弱,斷斷續續,但指向性很強。他們被拖走的距離不短,但方向沒變過。走!”
希望重新燃起,小隊精神一振。李天德手持那枚小小的骨片,如同握著一個指向標,帶領眾人沿著拖痕和空氣中那幾乎不可聞的氣息,離開了沸血澤核心區,向著更外圍、地勢更崎嶇的區域追蹤而去。
一群人保持著高度警惕,沿著拖痕和被巨大生物踩踏過的植被痕跡前進。環境越來越荒涼,空氣中殘留的穢氣濃度在下降,但另一種壓抑、原始的氣息開始彌漫。地勢開始抬升,怪石嶙峋。
追蹤了約莫小半天,前方出現一道深邃的峽穀入口。兩側是陡峭、布滿黑色苔蘚的岩壁,入口處散落著巨大的、被某種力量粗暴移動過的石塊,形成了一道簡陋的屏障。拖痕和巨大的三趾帶蹼腳印,清晰地消失在峽穀入口的石塊之後。
“老李,味道……”一個隊員看向李天德。
李天德再次嗅了嗅骨片,又抬頭望向峽穀深處,用力吸了幾口空氣,眼神銳利:“就在裡麵,氣息雖然還是被乾擾,但比在沸血澤清晰多了,但是……”他臉色微微一變,
“不止有趙昊他們的氣息,還有……很多人,很多活人的味道,非常……混雜,帶著汗臭、金屬和某種……硫磺礦石的味道。”
“難道他們真被人救走了?”一個玩家低聲說出了大家之前在沸血澤的猜測。。
“十有八九,但為了保險起見,大家小心,潛行模式!先摸清情況,彆暴露。”李天德果斷下令。
小隊立刻進入潛行狀態,各自激活了隱匿氣息的符籙或功法。一群人如同鬼魅般分散開來,借助峽穀入口嶙峋的怪石和陰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峽穀。
峽穀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陰森。光線昏暗,空氣潮濕,彌漫著一股混合了土腥、硫磺、汗臭和淡淡穢氣的複雜氣味。岩壁上開鑿著一些粗糙的洞穴,能看到裡麵晃動的人影和冶煉爐的火光。這裡更像是一個依托礦脈建立的原始部落據點。
玩家小隊們如同融入岩石的影子,在峽穀高處的岩縫、巨石陰影和稀疏的暗色灌木叢中分散潛伏下來,居高臨下地觀察著下方穀地的活動。
下方,黑石穀的人來來往往。他們穿著以深灰、黑色為主的皮甲或厚實的粗布衣,上麵沾滿了礦塵和油汙,裝備雖然顯得簡陋、實用主義,但能看出基本的防護和功能性,並非完全原始。許多人背著礦簍,推著粗糙的礦車,或者圍在冶煉爐旁,空氣中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和爐火的呼呼聲。
李天德等人耐心觀察著,試圖從人群中找到趙昊他們“屍體”的蹤跡,或者聽到有用的信息。時間一點點過去,下方除了采礦、冶煉的日常活動,似乎並無異常。
就在隊員們有些焦躁時,下方靠近峽穀深處一個較大洞穴入口附近,兩個正在搬運礦石的黑石穀人的對話,隨著風斷斷續續飄了上來。
“……真晦氣!吳圖他們非要把那幾個帶著天煞的大夏人弄回來,現在好了,糧食也被詛咒了,今後我們要怎麼辦”一個粗嘎的聲音抱怨道。
“噓!小聲點!”
另一個聲音略顯緊張,“長老說了,糧食出問題不關他們的事,而且吳圖他們做的沒錯,就像長老說的,這是咱們漠北的規矩,規矩就是規矩。”
“規矩?那也得活著才能遵守啊,再者說,長老肯定也怕是怕他們的。”
“說的是啊,所以不是扔棄骨洞去了嘛!離得遠遠的,讓他們自己爛在那兒,活就活,死就死了。”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高,但在專注聆聽的玩家卻聽得清清楚楚,“大夏人”、“天煞”、“棄骨洞”——信息量巨大,不僅確認了趙昊等人的身體確實在黑石穀,而且似乎被下麵這群人視為麻煩,被丟棄在一個叫“棄骨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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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德立刻給其他人傳音:“聽到了嗎?目標在叫棄骨洞的地方,日天哥他們不會被當垃圾處理了吧,咱們得找找這個‘棄骨洞’在哪!”玩家們精神一振,開始更仔細地搜索峽穀深處,尋找符合“偏僻”、“廢棄”特征的洞穴。
就在這時,另一個隊員的通訊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老李!快看三點鐘方向!那個山洞旁邊……擺在那兒的……是不是我們好久之前做出來靈能播種機?!”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過去。隻見在峽穀側壁一個較大的礦洞入口旁,矗立著一台半人高的、結構略顯粗糙的金屬裝置。它有著一個漏鬥形的入口,下方是複雜的齒輪和管道結構,核心處隱約能看到陣紋的光輝。
此刻,正有黑石穀的人將一車車某種黑色金屬的礦石倒入它的漏鬥中。裝置發出低沉的嗡鳴,礦石在內部被粉碎、某種能量被提取,然後殘餘的渣滓從另一個出口排出。
“臥槽!真是播種機,還是最初那幾個版本。”
“他們從哪搞到的?!商會不是早就下架了嗎,這玩意好像就賣過一段時間吧。”
“看那樣子……被他們用挺長時間了?”
“我想不明白,這些老古董咋會在這裡,貌似這附近沒有咱們的經銷商吧。”
“先不管這個!”李天德壓下心中的疑惑,“先找到棄骨洞,播種機的事回頭再說,目前的任務是送日天哥他們上西天。”
小隊成員們壓下看到自家科技流落異鄉還被魔改的荒謬感,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搜索棄骨洞上。很快,在峽穀最深處、遠離主要礦區和居住區的一個陰暗背風處,他們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洞口。
洞口附近散落著一些野獸的殘骸和廢棄的礦渣,空氣中飄來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的、令人作嘔的穢氣殘留味道。洞口沒有任何標識,隻有一條被踩踏出來的、幾乎被荒草掩蓋的小徑通向裡麵。
“估計就是那裡了!”李天德低聲道,目光銳利,“我剛剛過去能感覺到有他們的氣息,準備行動,但要小心。這裡的人感覺很排斥日天哥他們,但不知道為啥還要救他們。”
營救行動的目標地點明確,玩家們如同暗夜中的獵手,悄無聲息地向那個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棄骨洞潛行而去。
就在這時,隨著一陣古怪的威壓降臨,一個渾身刻著不知名花紋的精壯漢子出現在了洞口處,目光直指玩家們隱匿身形的地方。
“你們是誰!來我們黑石穀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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