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驅不散院內陡然凝聚的氣氛，“這孩子……叫...”趙天齊的聲音依舊平淡。
“宗主，他叫季成才，季一一的弟弟。”程序給趙天齊趕忙介紹。
“季成才？他這體質有點意思，是很古老的一種體質了，叫役靈體，這種體質成形的條件比較苛刻，我估摸著是靈氣潮汐開啟了所以才出現的。”
“役靈體？宗主，那是什麼？”程序急切地追問。
季一一更是緊張地握緊了弟弟的手，她聽不懂趙天齊說的那些話，她隻關心她的弟弟，季成才似乎也感受到氣氛不對，不安地往姐姐身後縮了縮。
“嗯...”
趙天齊慢條斯理地嘬了口茶，“這種體質在很早的時候也算得上稀少了，出生之時，便會自動契約一個或多個遊蕩在天地之間的靈體，靈體與宿主共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靈體寄宿於宿主神魂深處，汲取宿主的些許生機成長，同時也會反哺宿主一些奇異的能力或天賦。
不過有意思的事，這種體質關於靈體的選擇是完全隨機的，我記得最有意思的一個人的共生靈體是個草和錘子，可惜人品不咋地。”
他抬眼看向季一一：“他小時候應該會有些異狀吧，詳細說說。”
“這...”突然被趙天齊問話，季一一有些緊張，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程序。
程序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季一一吐了口氣，“回稟仙人，成才自小算是我帶大的，我倒是沒有發現什麼異狀。”
“沒發現什麼？那你為什麼會帶他來，以你的眼力你竟然能看出他有問題，李長老把你們教的這麼好嗎？”趙天齊掃視著一旁的程序，眼裡帶著點懷疑。
程序撓了撓鼻子，“那倒不是，是這樣的宗主，當時我主動去見一一，然後....”
趙天齊聽完，微微頷首：“哦，這就對了，役靈體的靈體在宿主生命遇到嚴重威脅或者神魂瀕臨崩潰之際，若是靈體比宿主強大，寄宿的靈體為了保護這個共生容器，可能會短暫地接管宿主的軀體。
不過你這麼一說，倒也證明了這小孩共生的這個靈體應該是個靈智很高的。”
季一一聽得臉色發白，聲音帶著顫抖：“宗主大人，那……那成才他……”
“之前不是跟你說了靈體與宿主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嗎，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趙天齊嘴角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
“若契約的是溫和的草木精魄、水澤之靈，那確實是天大的福緣，宿主往往能借其力成為強大的靈植師或馭水者，不過……”
他目光重新落在季成才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好奇：“契約到何種靈體，完全隨機，全憑運氣，而寄生在這孩子體內的……是個殘魂。”
“殘魂？！”程序和季一一同時驚呼。
“沒錯。”趙天齊點點頭，“類似於之前翟長老，還有那個叫蕭焱的小子的師傅那種情況，程序你應該知道吧。”
程序的臉色變得極其古怪：“所以，成才他…也算是…有個老爺爺？”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而且據我觀察，這殘魂以前應該是個厲害人物，至少要比翟長老他們厲害。”
“啊....”季一一緊緊抱住茫然的季成才，仿佛一鬆手弟弟就會消失，“宗主大人，那要是那個殘魂對我弟弟有歹意......”
趙天齊搖搖頭，“不會的，跟役靈體共生算是天道給予那道殘魂的一個新生的機會，他沒那麼傻。”而後歎了口氣：“不過，我們確實可以請這道殘魂出來談談，畢竟我有點好奇。”他放下茶壺，終於從躺椅上站起身。
這一刻，他身上那股慵懶閒適的氣息瞬間消失無蹤，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與整個浪浪山融為一體的浩瀚威壓彌漫開來，雖未刻意針對，卻讓程序和季一一感覺呼吸都為之一窒，程序將季一一護在身後。
而作為目標的季成才更是小臉煞白，本能地感到恐懼，死死抱住姐姐的腿。
趙天齊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對著季成才的眉心，淩空輕輕一點。
“唔——！”
季成才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小小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仿佛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眉心處一點漆黑如墨、帶著無儘的暴戾氣息的光芒驟然亮起，瘋狂地抗拒著趙天齊指尖的力量，黑光與趙天齊指尖的毫光激烈碰撞，發出滋滋的侵蝕聲。
趙天齊嘴角輕輕勾起，指尖的毫光如同無形的利劍，瞬間刺破了那層頑抗的黑光屏障。
“有意思，哪來的老東西。”
隨著趙天齊一聲低語，一股無形的巨力猛地從季成才體內向外擴散，季成才的兩隻眼睛瞬間變了顏色。
“啊——！”季成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身體劇烈地抽搐著，一道濃鬱如實質的黑色霧狀靈體從季成才的眉心處湧了出來。
就在黑色靈體被徹底剝離季成才身體，懸浮在半空，凝聚成一個模糊不清、不斷變幻形態的陰影時，它似乎感應到了眼前之人的氣息。
那暴戾的氣息猛地一滯，混亂扭曲的形態也凝固了刹那。
一個沙啞、乾澀、仿佛無數年未曾開過口的意念波動，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清晰地傳遞到在場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你……是你？！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靈體幻化的陰影劇烈地波動著，仿佛見到了世間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它死死地盯著趙天齊，那股凶戾之氣被巨大的震驚和某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忌憚所取代。
“這氣息……錯不了，是你！饒了我！放我走！放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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