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齊那輕描淡寫的一句“我隻是把他打死了”，如同在玩家們耳邊炸響了一道無聲的驚雷，小院裡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打……打死了？”趙昊的聲音都變調了，“是我理解的那個打死？”
“不然呢？”趙天齊又嘬了口茶，仿佛在談論拍死了一隻蚊子，“那家夥當時蹦躂的最歡，吵得人心煩。”
玩家們麵麵相覷，感覺這解釋比不說還讓人毛骨悚然。
心煩？就因為這，就把一個聽起來曾經叱吒風雲的“血獄魔尊”給打死了？這理由也太隨意了吧.....
“宗主。”程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追問，“那……那當時具體是怎麼回事？這魔尊……到底乾了啥天怒人怨的事？”
他本能地覺得，能讓宗主出手“打死”，恐怕不僅僅是因為心煩那麼簡單。
趙天齊放下茶壺，似乎被勾起了些許談興，他眯著眼，望著小院上空飄過的流雲，陷入了某種遙遠的回憶。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這片大陸的修煉路子，跟現在都不太一樣。”趙天齊的聲音帶著一種悠遠的味道，“那時候，主流是‘觀想法’。”
“觀想法？”玩家們豎起了耳朵。
“嗯，就是對著各種強大妖獸、自然偉力的畫像、圖騰去冥想，模仿其神韻形態，以此來錘煉神魂，引動天地之力。”趙天齊解釋道，“路子本身沒什麼問題，上限也看個人悟性和觀想對象，但門檻比較高。”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然後呢，就出了個天才，真正意義上的不世出的那種天才，他覺得觀想外物，終是借力，不如觀想自身，於是他開創了一條新路——觀想自己。”
“觀想自己？”玩家們愕然。
“對，觀想自己的形象，自己的意誌，自己的道，這想法本身……很大膽。”趙天齊評價道，“而且，他確實成功了，憑借觀想自身，他進步神速，一日千裡，光芒萬丈，很快就成了那個時代的弄潮兒，無數人仰望的星辰。”
“哇，那確實厲害啊！”陳倩倩忍不住感歎。
“厲害是厲害。”趙天齊點點頭，“他不僅自己厲害，還將自己的‘道’，凝聚成了可供他人修習的‘圖錄’，就是蘊含著他自身形象、意誌烙印的特殊功法載體，其他人隻要得到他的‘圖錄’，按照上麵的方法去觀想他的形象，也能獲得力量，而且門檻……比傳統的觀想法低得多。”
“這……這不就是開宗立派，廣收門徒嗎？”趙昊疑惑道，“聽著像是好事啊？”
“好事？”
趙天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起初看起來是，無數資質平平的人，因為他的圖錄獲得了力量，對他感恩戴德，奉若神明，他的道統迅速蔓延，信徒遍布大陸，聲勢一時無兩。”
他話鋒一轉：“但是，過了很多很多年，久到那個天才早已銷聲匿跡，隻留下傳說和圖錄傳承時，我偶然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玩家們的心都提了起來。
“我發現，”趙天齊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那些修煉他圖錄的人，無論修為高低，無論身處何地，無論是否還信奉他……他們通過圖錄汲取的力量，最終都有一絲極其隱晦、難以察覺的‘線’，跨越了空間，甚至可能跨越了時間，彙向某個……未知的源頭。”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讓這群小輩能夠理解：“打個比方，他們就像是一個個分散的……爐鼎，他們辛苦修煉得來的力量，有一部分，被那圖錄中深藏的屬於最初那個天才的意誌烙印悄無聲息地‘抽走’了，他們以為是自己在修煉，實際上，他們是在給那個某種未知形態存在的源頭……充能。”
“充電寶？！”
趙昊失聲叫了出來，程序和陳倩倩也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恐怖含義，這哪裡是傳承道統，這分明是布下了一張覆蓋整個大陸、跨越漫長歲月的巨大漁網，無數修煉者，都是網中不自知的魚，在用自己的生命和修為，滋養著那個隱藏在幕後的漁夫。
“沒錯，就是‘充電寶’。”
趙天齊肯定了趙昊的形容，“而且是被動、無法反抗、甚至不自知的充電寶，他們修煉得越強，給源頭充的電就越多。
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供養那個人，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掠奪了，這是把整個大陸的生靈，都當成了他長生或者某種目的的薪柴。
最有意思的一點，那些修煉圖錄的人一旦修煉到某種境界，那些人就會變成那個人的一部分，沒有自己的想法，沒有自己的意誌，就像是一個傀儡，然後那個人還可以隨時使用這具身體。
你們說，這是不是天才？”
一股寒意從玩家們的腳底板直衝頭頂，這種無聲無息、溫水煮青蛙般的陰謀，比血獄魔尊那種喊打喊殺的魔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然……然後呢？”程序的聲音有些乾澀。
“然後？”趙天齊抬眼看了看他們，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後我覺得這不太好，那些修煉圖錄的人，很多也是無辜的，他們隻是渴望力量，卻不知自己早已成了彆人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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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種修煉方式，是無法逆轉的”
他拿起茶壺，給自己續了點水。“所以，我就把那些圖錄的線……全都掐斷了，順便沿著線找到了那個源頭，把他也清理掉了，畢竟留著他也是隱患，然後將這些人清理乾淨了。”
“清理……乾淨了？啥叫清理乾淨？”
“就是清理乾淨了啊。”趙天齊語氣平淡。
他說的輕描淡寫，但玩家們卻仿佛看到了那個時代的一場無聲浩劫，玩家們看著眼前這個懶洋洋曬太陽的宗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裡冒出來。
血獄魔尊怕他，怕得連名字都不敢提，現在他們完全理解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宗主解決麻煩的方式，簡單、粗暴、徹底，而且……視眾生如螻蟻。
“所以……”趙昊的聲音都在發顫，“那個血獄魔尊他……”
“哦，他啊。”
趙天齊似乎才想起來最初的話題，“他當時算是那個人的道統裡，比較厲害的一個吧，但是嘴太碎了，清理的時候出手重了一點，沒想到他命還挺硬，一縷殘魂逃了出去，飄蕩了這麼久。”
小院裡再次陷入沉默，隻剩下趙天齊喝茶時輕微的“嘖”聲。
“哦，對了，那個修煉體係其實還不錯，你們要是自認為比較聰明的話，可以去跟那個殘魂要修煉方法，現在不用擔心什麼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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