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有書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學堂,卻發現,以前都對他尊敬有加,一口一個親熱的叫他“蘇夫子”的人全都變了臉,這其中還有一些給他送過禮的人。
學堂對麵的王商戶搖著頭說:“虧我還讓兒子跟他讀書,原來是個不孝子。”
還有人故意提高聲音:“聽說他賣的藥是家裡其他兄弟孝敬他娘老子,他這個做大哥的一點兒也沒有做大哥的樣子,轉頭就賣了藥材,還藏起來了一半的銀子!真是黑心!”
“不止一半吧!我聽說可是有五十兩呢!那得是多貴的藥材啊!!”有人接話道。
“什麼多貴的藥材啊!你們大家夥兒都忘了?幾年前蘇家村有人撿了一個大戶人家的閨女兒嗎?就是他們家啊!!人家出得起貴重的藥材!”
“人家出得起貴重的藥材,就可以把孝敬給老人的藥材給拿出去賣了嗎?這樣的人還能教書?”
“哎呦,你這人!我就是說說他們家的情況,我可沒說他這樣的做法是對的,你......”
後麵的人說了什麼,蘇有書走遠了沒有聽清。
他現在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蘇有山捂著臉跑到了鎮上的小院子裡躲了起來。
到了這個沒人的地方,他心中巨大的羞恥感才終於慢慢褪去。
他翻開床底下偷藏的銀子,現在是悔不當初,要知道會搞成現在這樣,他當時一定不會偷藏這二十兩!!
到了傍晚時分蘇有書才緩了過來,趁著街道上的行人變少了,匆匆步行回了家。
這是他極少數步行回家。
剛進院門就撞見張氏舉著拐杖罵罵咧咧:“一個個懶貨!都等著誰來伺候!!”
見到蘇有書回來了,張氏還皺了皺眉頭,最近她看這個大兒子也很是不順眼,“那二十兩銀子呢?也不是早上才出去嗎?怎麼今天就回來了?你不會跟老娘說你把銀子花光了吧?”
蘇有書沉著臉沒說話。
見此,張氏眉頭一豎,把拐杖猛地戳在地上,“我告訴你,蘇有書!!彆以為你讀了幾個書就可以在老娘麵前耀武揚威了!你......”
“娘!”蘇有書猛地嘶吼一聲,眼眶通紅,“你鬨夠了沒有!學堂把我辭了!我現在成了鎮上的笑柄,你滿意了?”
張氏愣住了,拐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辭……辭了?你在說笑吧?那你往後靠什麼活?”
“靠什麼活?”蘇有書像是瘋了一樣,一把那包銀子摔在地上,“靠你天天撒潑打滾活!”
銀子滾了一地,孫杏夢慌忙去撿,卻被蘇文浩一把推開。
他瘸著腿撲過去,抓著銀子就往懷裡塞:“這是我的!爺爺說了給我做本錢!”
“你給我放下!”張氏瘸著腿過去,一腳踹在蘇文浩腿上,疼得他齜牙咧嘴,卻死死攥著銀子不肯放。
裡屋的蘇正祿聽見外麵的吵鬨,費力地撐起身子,看著窗外混亂的一幕,渾濁的眼睛裡都是惆悵。
他想起當年蘇有書中秀才時,全村人來道賀的熱鬨;想起自己把僅有的筆墨都省給兒子,盼著他能光宗耀祖。
可如今,兒子成了這般模樣,大房成了這般模樣。
“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又溢出一絲血跡。
張氏聽見動靜,顧不上再鬨,慌忙衝進屋:“老頭子!你怎麼了?”
蘇正祿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隻吐出幾個模糊的字,“那銀子給他吧,反正我也是活不久了。”
“老頭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還沒見到咱們嬌嬌出嫁呢!你會好好的,彆說喪氣話。”張氏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蘇正祿搖了搖頭,兒女都是指望不上。
瞧瞧現在,除了老伴,還有哪個兒女守在他的床頭?
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他這才病了多久呀?
“你也彆什麼事情都緊著嬌嬌了,她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彆什麼事情都由著她的性子了,以後,你看情況,給她找個婆家就嫁了,彆叫她自己挑了。都是些不靠譜的。”
這最後一句話蘇正祿說的還是兒女。
說完,蘇正祿就沒聲兒了。
張氏嚇了一跳,一把撲過去,這才發現原來老伴是又睡著了。
看著蘇正祿在床上躺著,外頭的兒孫還在搶銀子,張氏頓時心頭又升起了熊熊火苗!
杵著拐杖衝到屋外去,她想要破口大罵,可是一想到昏睡過去的蘇正祿,聲音還沒發出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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