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晴吃完最後一塊芙蓉糕後準備起身赴宴。赫連允見桌上還剩三分之一的膳點,讓她坐下再吃兩口。
在大允,赴宴前一般會先吃些點心墊饑。這是為了在宴席上避免吃相過於難看,是一種默認的禮儀。
“大哥,我還得留著肚子吃喜宴呢,瑤瑤說今日會由水雲間的大廚掌勺。”說著不禁口中生津,聳了聳秀氣的鼻尖。
赫連允也不勉強,不過這身衣裳過於耀眼,領著她去隔壁的“蘭衣閣”換了身湘葉黃,看上去既清新又大方。這件是蘭衣閣的新款,赫連晴見上身效果不錯,壓下心中欣喜,看向赫連允道“大哥,讓我穿這件也行,但你得陪我一起去赴宴。”
赫連允眼中閃爍著難窺毫發的繁複,輕輕頷首。
兩人與赫連晴的父親赫連中正彙合後一齊前往丞相府。這是赫連中正第一次與許府打交道。當女兒拿回請帖時,他不禁想起許家的二公子許禮成。一直以來,他對“晴蘭公子”的才學很是欣賞。聽聞他那條久治不愈的腿在某位高人的治療下已經有所好轉,不日便將康複。若果真如此——他不禁將目光移向赫連晴。
幾人到達許府後,赫連晴眼尖地望見在大門口斜角處徘徊的趙懷安。
他和身邊的兩個仆侍不知道說了什麼,那倆人死死地摁住他不讓他前進半步。
趙懷安手中捧著一隻精巧玲瓏的金絲楠木八寶箱,正奮力地欲掙脫王管事和陳管事的禁錮。
“你倆快放開爺,再不放,等爺回去讓你倆卷鋪蓋走人。”
事態緊急,王管事毫不理會他的威脅。
“閣主,去不得啊!一來你沒喜帖,名不正言不順,這臉咱們丟不得。二來,箱子裡的生肌丸一粒成本就要五百八十萬兩啊,整個浮光閣隻有三顆,這要是送走了,回去老太爺心梗怕是要犯了!”
趙懷安惡狠狠地瞪著王管事“蠢貨!你不說我不說,大太爺怎麼會知道!他這麼多寶貝少一顆生肌丸怎麼了?瑤瑤今日大婚,送一顆我還嫌辱沒了她。”
他心裡又急又氣。急的是每次他拿點好東西,都會被老王立馬察覺,有時候真懷疑老王是屬狗的。氣的是瑤瑤居然漏了他的喜帖。他倆這麼好的關係怎麼能將他落下呢!佳人無情,但他趙懷安不可無義。連著幾日在寶庫裡冥思苦想,終於看中了這粒生肌丸。這是修複皮外傷的神藥,一粒下去,哪怕傷口露骨,三日之內必能長出新肉,完好如初。
倏地他望見赫連晴正側著腦袋好奇地看著他,便激動地大喊她的名字。
聲音驚動了門外陸續進府的人群,認識趙懷安的,紛紛向其頷首招呼,逼得王管事和陳管事不得不鬆手退至一旁。
“赫連晴,你把這個代我交給瑤瑤。”說完便將寶盒塞入她懷中。
“你為什麼不親自給她?”赫連晴懵怔道。
“我有事,去不了。你幫我給她唄,千萬彆忘了,很貴的!”未等赫連晴反應,趙懷安已昂首闊步風姿瀟灑地走遠了。
王管事重重地“唉”了一聲,隻得作罷跟上前去。
赫連晴好奇地盯著這隻精美絕倫的寶盒,想打開偷偷瞄上一眼,被赫連允瞬間拍下了那隻蠢蠢欲動的柔荑“不可無禮。”
她轉眸見大哥那鋒利如刃的眼神,瞬間歇了心思。
丞相府一片火紅通明,五十桌宴席錯落有致地擺滿了“鬆柏苑”。場麵莊重又熱烈。每桌可容納二十人用膳,餐具皆由珍稀的帝王翠玉雕製而成。巨大的圓桌正中央放著兩瓶“九醞金鳳酒”,將諸多賓客震驚地合不攏嘴。
“新郎官好福氣啊!”赫連中正無比感歎,眼中流露出無比豔羨的神色。這酒怕得有好幾百年不曾問世了,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品嘗到早已絕跡的仙釀!
想他雖然與妻主恩愛攜手十幾載,家中並無其他牽絆,可他妻主成婚之前也有過七八個小侍。
轉而向赫連允低聲道“允兒,沐貴女端莊絕豔,實屬難得!你可得牢牢抓緊了。李太傅應了沒?”
赫連允失神地凝視著那尊紅釉執壺,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以沐貴女的美貌和才華完璧之身嫁入許府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很難想象是什麼樣的門第能夠養育出這麼不染纖塵的姑娘,心中更加慶幸那日去了春日宴。
“阿允,大伯問你呢!”赫連中正見赫連允愣著不語,再一次出聲道。
“還未答複。”
“盯著點,早日定下,早日把婚事辦了,彆像許家那麼拖遝。”赫連中正催促道。旋而又看向赫連晴,見閨女像一隻小鬆鼠似的小心翼翼地東張西望,忍不住問道“呦呦,看什麼呢?”
突兀的詢問瞬間攏回了赫連晴的思緒,她尷尬地朝父親笑笑“沒什麼,就是想看看有沒有熟人,一會兒好清談一番。”
赫連中正潤了下嗓子,用眼神指了指許禮成的位子,彆有深意道“多年不見,晴蘭公子風采更勝從前。呦呦,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的詩詞嗎?一會兒爹帶你去結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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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禮成?
順著父親的目光,赫連晴望向主桌。那兒坐著一位年輕俊郎,一身寶藍鬆雲水紋緞袍,青絲半綰,用一根紅綢帶係住隨意垂在肩頭,雙目有神,麵容英挺,有文人的斯文優雅,又有著蓬勃向上的朝氣,看上去極富親和力。他端坐在一張特製輪椅上,身邊圍著幾位友人,正熱切地攀談著。
赫連晴的目光停留了兩息便移開了,繼續悄悄地尋覓著謝辭的身影。
赫連允見小妹一副沒出息的樣子,向她身後指去。
隻見謝辭與兩名外臣正不疾不徐地邁入鬆柏苑。路過他們喜桌之際,謝辭停下了腳步,對著赫連允拱手說道“赫連大公子,多年未見,容顏依舊,更勝從前。”
赫連允似笑非笑回道“國師謬讚。在下隻是得老天眷顧罷了。國師與許家三公子深情厚誼,國韻堂千名弟子,也隻見國師赴其一人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