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骨空這位身經百戰、見慣生死的海軍元帥，此刻如同一尊被抽走所有力氣的石像，僵直地站在病房的門口。
他那雙曾經洞悉過無數陰謀與戰爭的眼眸，此刻卻被一層渾濁的水汽所籠罩，他視線模糊了。
腦海中，那些與澤法並肩作戰的畫麵，一起在新世界追捕凶惡海賊，一起在訓練營教導新兵，一起在元帥辦公室為海軍未來爭論得麵紅耳赤等等……
所有這些溫暖鮮活的記憶，在此刻都被眼前這血腥的地獄景象，擊得粉碎。
兩行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從那布滿皺紋的眼角滑落下來，這位一生剛強的老元帥，此刻難掩老淚縱橫。
他無法接受，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自己最信賴的戰友之一，黑腕大將為何會墮落成這般模樣。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附近的幾個醫療帳篷都空空如也，為什麼空氣中彌漫著如此濃重的死亡氣息。
原來那些本該受到救治的傷員，那些救死扶傷的醫護人員，都已經被眼前這個他怪物擄掠而來，成為了他的口糧。
這房間內角落裡，那堆積如山的幾十具，被啃噬得乾乾淨淨不剩一絲血肉的骸骨，就是最殘酷的證據。
老元帥沙啞的聲音得如同破舊風箱，充滿無儘的悲憤，“原來那個在香波地群島做惡吃人的夜魔，竟然是你”！
“澤法為什麼……”
鋼骨空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手臂上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漆黑的武裝色霸氣，從他雙拳之上彌漫開來。
“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啊啊啊——！”
他在內心瘋狂地為澤法尋找著理由，是因為家人被海賊虐殺的打擊？是因為心愛的學生們幾乎被屠戮殆儘的悲痛？
是這些接踵而至的慘劇，最終讓這位堅守不殺信條的大將，精神徹底崩潰了嗎？
是這樣嗎？一定是這樣的吧？鋼骨空寧願相信澤法是瘋了，也不願相信他是自願墮落，大部分海軍對澤法的濾鏡還是太厚了，根本不會相信夜魔就是他。
麵對老友那痛徹心扉的質問，澤法卻顯得異常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在鋼骨空推門而入之前，他那野獸般的直覺，就已經感知到這位老上司的到來，事已至此偽裝已經毫無意義了。
他隨手將懷中那具，已經被啃食大半的殘軀，如同丟棄一件垃圾般，扔進旁邊那堆累累白骨堆之中。
抬起那隻尚且完好的手臂，用胳膊隨意地抹了抹，沾滿鮮血和肉渣的嘴角，甚至在他開口說話時，還從牙縫裡吐出一小塊碎裂的指骨。
“我很餓”！
澤法沒有絲毫的愧疚與波瀾，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被那尼卡打傷之後，我的身體就再也控製不住，這種進食的欲望了”。
“吃人是你的樂趣嗎”？
鋼骨空死死地盯著澤法，試圖從那雙被繃帶遮掩的眼睛中，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他不相信吃人能帶來什麼力量，那隻是野獸的行徑。
“我們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