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濱江花園門口的維權隊伍卻越聚越長。
周明禮脖子上掛著擴音器。
正在給新加入的業主講解維修資金的“三查三看”原則:“查審批流程、查資金流向、查驗收報告。
看簽名是否真實、看票據是否合規、看公示是否到位!”
他的保溫杯裡泡著胖大海,卻顧不上喝一口。
“周老師,我們小區的電梯年檢報告是假的!”
某高校退休教授舉著泛黃的報告,“上麵的檢驗員簽名,是物業經理代簽的!”
“還有我們!”
穿紅圍裙的家政阿姨擠進來,“物業費年年漲,電梯裡的監控從來沒開過!”
李工的移動展板前圍滿了人。
他用激光筆指著exce圖表:“看這裡,2013年的‘綠化改造費’。
實際隻買了5000塊的草皮,物業卻報了30萬——
剩下的錢都進了高海文的離岸賬戶。”
他忽然提高音量,“大家回去找找繳費發票,每一張都是證據!”
與此同時,鄭悅的電腦像過載的引擎般嗡嗡作響。
全市37個黎光物業小區的業主發來1.2萬份文件——
有物業偽造的“業主同意書”。
有消失在“境外業務”中的維修資金轉賬記錄。
甚至有2011年某業主因維權被保安打斷肋骨的醫院診斷書。.
“趙總,這哪是物業,分明是黑社會組織!”
鄭悅看到返回的趙長天,聲音帶顫抖彙報道。
下午兩點,鄭悅語氣激動的向趙長天彙報:“趙總,檢查組那邊動了!
高海文的住宅即將被搜查!”
趙長天點點頭,說道“通知信誠審計團隊,提前一小時到濱江花園——
今晚的‘審計公開課’,要教業主們怎麼用數據打仗。”
此刻,高海文正對著鏡子。
鏡中的人眼底充血,手指在解領帶時不斷顫抖。
他打開保險櫃,取出那份偽造的“精神鑒定報告”。
紙張在空氣中發出脆響。
他望向窗外,遠處的東方明珠塔在霧霾中若隱若現。
十年前,他站在黎光物業的奠基儀式上。
曾發誓要建“最透明的國企”。
如今,那些誓言都成了諷刺的注腳。
外麵傳來汽車引擎聲,兩輛黑色轎車停在彆墅門口。
穿製服的工作人員走下車。
與此同時,黎光集團紀委辦公室。
高明盯著電腦屏幕上的銀行流水。
指尖在鍵盤上敲擊出急促的節奏。
這位在審計係統摸爬滾打近二十年的審計精英。
此刻正經曆職業生涯非常關鍵的證據突破。
他的鼠標懸停在2012年7月25日的轉賬記錄上。
屏幕右下角的時間顯示1432。
距離國資委要求的“48小時彙報”還有30小時18分鐘。
廣市審計組辦公室,正與高明處於視頻通話狀態。
“趙總,看這裡。”
高明點擊鼠標,255萬元轉賬記錄像紅色警報般跳出。
“這筆錢分三筆流出,”他用激光筆圈住“境外業務拓展費”
“谘詢服務費”等字樣。
“最有意思的是審批流程——
200萬走的是集團審計部通道。
而楊明輝的審批單上,‘同意’二字的力透紙背程度。
比他平時簽名深了30。”
高明調出筆跡壓力分析圖,藍色曲線突然陡峭上揚。
“這說明他當時下筆極重。
潛意識裡在抗拒卻不得不服從。”
趙長天盯著屏幕,手指在桌麵上模擬資金流向:“200萬最終去向?”
“通過地下錢莊流向開曼群島。”
高明推送來香江彙豐銀行的交易記錄。
開戶人“陳海”的照片赫然是高海文老家的遠房表弟,“但賬戶操作ip顯示。
70的交易發生在高海文的彆墅。”
林悅突然插話:“高雨彤2013年買過一隻120萬的翡翠手鐲。
付款記錄顯示是‘陳海’名下賬戶支付。”
她展示著截圖,奢侈品店的刷卡單上,“陳海”的簽名與高海文秘書的筆跡高度相似。
鄭悅突然舉手:“趙總,楊明輝的審批單編號有問題!”
她調出集團《審批管理辦法》pdf。
用紅色批注標出重點:“物業板塊審批單首字母應為‘y’。
但這些單子全是‘jt’——集團總部代碼。”
她滑動鼠標,展示2012年物業板塊的審批日誌,“同期物業自主審批單有432份。
唯獨這17份走了集團通道。
審批人全是楊明輝。”
“這說明什麼?”林悅皺眉。
“說明高海文繞過物業管理層,直接用集團權限乾預。”
趙長天的聲音帶著寒意,“而楊明輝作為審計部負責人。
不僅知情,還主動配合——
他的審批單編號本應自動生成,卻被手動修改。
這需要係統管理員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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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向視頻畫麵,“高明,查一下2012年審計部係統管理員是誰?”
“是楊明輝的親信。”
高明的鍵盤敲擊聲密集如鼓點,“已經退休,但上個月剛被返聘為集團顧問——
巧了,正是高海文簽的返聘協議。”
結束視頻通話後,趙長天撥通集團紀委書記張明遠的電話。
聽筒裡傳來打火機的哢嗒聲。
顯然,這位老紀委抽煙。
“張書記,業主輿情已經失控。”
趙長天直奔主題,“《廣市國資觀察》的專題報道半小時內閱讀量破百萬。
評論區全是中紀委的留言。”
“長天!”張明遠的聲音像生鏽的彈簧,“我們必須要謹慎再謹慎。
高海文在集團32年,樹大根深......”
“所以更要查!”
趙長天打斷道,“上海宇全貿易的賬冊顯示,他涉嫌挪用資金255萬。
偽造公文17份,涉及127戶業主的救命錢!”
他示意鄭悅推送加密證據包,“附件裡有高海文離岸賬戶的交易明細。
每一筆都對應著物業的異常審批。”
電話那頭傳來鼠標點擊聲,張衛國的呼吸突然急促——
屏幕上的“高海文”拚音縮寫“gh”——
在離岸賬戶操作記錄裡高頻出現。
“張書記,現在全網都在等一個交代。
您是紀委書記,需要您儘快做出決斷。”
趙長天結束與張明遠通話後。
點上一支煙。
他知道,張明遠一定和王崇仁董事長一樣,承受了來自大人物們的壓力。
甚至,他的壓力更大。
否則,以張明遠此前的表現,不會在關鍵時刻畏首畏尾。
當趙長天將將抽完一支煙的時候——
《廣市國資觀察》專題報道準時上線。
標題下方的“相關閱讀”——
自動關聯到高海文曆年“優秀黨員”“勞動模範”的報道,形成強烈反諷。
評論區裡,法律博主“審計先鋒”分析:“若挪用資金罪成立。
高海文最高可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趙總,高海文的秘書在刪評!”
鄭悅指著實時監控,“但網友截圖保存了所有證據。
現在高海文女兒翡翠手鐲的話題正在發酵。”
林悅轉頭對趙長天說:“聯合調查組正在調取高海文住宅的監控。
發現王建軍在被留置前,曾三次深夜出入。”
下午15點30分,張明遠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高海文的助理吳鴻儒站在門口。
西裝口袋裡露出信封一角。
燙金的“黎光集團”ogo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張書記,高董說,這是他對集團的‘最後貢獻’。”
吳鴻儒的聲音低得像蚊子,遞上信封後迅速退出門外。
信封裡是份《退休申請》。
顯然,高海文試圖用退休申請規避調查。
這時,趙長天恰好打進電話。
張明遠接通後,把高海文提交退休申請的事說了。
趙長天回應道“現在他慌了,才會出此下策。
張書記,證據已經足夠,但還差關鍵一擊——”
他壓低聲音,“2012年7月16日。
高海文在海南與某神秘人密會。
酒店監控顯示其單獨相處17分鐘。
相關通訊記錄已鎖定關聯人員。”
下午15點30分,廣市審計組辦公室——
高明傳來增強版監控視頻。
畫麵中,高海文穿著深色poo衫。
1427進入vip包廂時左顧右盼。
1444離開時腳步匆匆,領帶比進入時鬆了兩格。
“包廂裡沒有監控。”
高明的聲音帶著興奮,“但服務員回憶,對方曾提及‘陳總交代的事’——
結合前期證據,指向已故的陳宇澤。”
他調出當日消費記錄,“這瓶1982年拉菲最後由黎光物業報銷
歸類為‘業務招待費’。
審批人仍是楊明輝。”
“17分鐘能談什麼?”林悅沉思。
“足夠部署資金轉移細節。”
趙長天分析道,“結合王建軍的通訊記錄。
高海文很可能在密會中指示偽造審批路徑。
坐實其對資金挪用的直接掌控。”
與此同時,集團紀委辦公室的打印機突然轟鳴。
《立案審查決定書》緩緩吐出。
張衛國握著鋼筆的手懸在半空,鋼筆尖在“高海文”三個字上投下陰影。
窗外,陽光穿透雲層,在“廉潔國企”的標語上投射出金色光斑。
稍加猶豫,張明遠終於簽下名字。
隨即,他撥通趙長天電話“長天,調查組半小時後出發,去宇全貿易查封賬冊。”
“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趙長天的聲音裡有欣慰,“張書記,等這事了結。
我請您喝酒!”
林悅看著視頻裡的決定書,忽然笑道:“張書記簽名時,筆尖劃破了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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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用了十年的力氣!”
趙長天一邊收拾文件,一邊回應道。
此刻,千裡之外的留置室內。
王建軍麵對牆上的“坦白從寬”標語,終於在審訊筆錄上簽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