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朝外灘方向走去。
林雅說起自己大學時參加詩社的經曆。
背誦起海子的《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趙長天則分享了在大學時看《羅馬假日》的時光:"赫本在真理之口前的俏皮。
讓我想起你在審計報告裡畫的笑臉批注。"
"你居然記得那個!"
林雅笑著捶了下他的肩膀,動作自然得像相識多年的老友。
這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兩人同時愣住。
她的手懸在半空,他的肩膀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梧桐葉恰好在此刻飄落,劃過他們之間的空隙。
像一隻想要打破沉默的手。
"其實我..."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笑出聲。
林雅彎腰撿起那片梧桐葉。
葉脈在她指尖輕輕顫動:"小時候總把樹葉夾在書裡當書簽。
後來發現,再美的葉子都會褪色。"
"但夾過樹葉的書頁,會永遠記得它的形狀。"
趙長天接過樹葉,對著路燈舉起,葉麵上的紋路清晰如掌紋。
"就像有些相遇,哪怕短暫,也會在生命裡留下痕跡。"
他們走過一家舊書店,櫥窗裡的《存在與時間》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林雅突然駐足:"海德格爾說"向死而生"。
其實我覺得更難的是"向生而死"——
明知生命終將消逝,卻依然認真活著。"
她轉頭看他,"就像我們明明知道改革會得罪人,卻還是要做。"
趙長天凝視著她的眼睛——
那裡有燭光的倒影,有外灘的燈火,還有某種他不敢輕易命名的東西。
"因為總有些東西,比個人得失更重要。"
他頓了頓,聲音放輕,"比如你說的公平,比如我想要的黎光的未來。"
夜風突然轉急,林雅的針織開衫被吹得滑落肩頭。
趙長天伸手去扶,卻不小心碰到她的鎖骨。
她的皮膚細膩微涼,像一塊溫潤的玉。
兩人觸電般分開,開衫卻順著手臂滑落在地。
"對不..."
趙長天彎腰撿開衫,林雅同時伸手,額頭重重撞在他的眉骨上。
"嘶——"
兩人捂著額頭後退半步,又忍不住笑起來。
林雅的發絲蹭過他的鼻尖,帶著藍風鈴香水的清甜。
"沒事吧?"
趙長天關切的問,卻發現她的發簪不知何時鬆了。
栗色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
他伸手替她彆到耳後,指尖觸到她發燙的耳垂:"這樣好看。"
林雅的臉在夜色中紅得透亮。
低頭接過開衫時,手指緊緊攥住衣角:"謝謝。"
她重新係好開衫,卻故意沒再綰起頭發,"其實我早就想留長發了。
隻是審計部的氛圍..."
"你應該做讓自己開心的事。"
趙長天望著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突然想起劉青山辦公室裡的綠蘿——
那些在嚴肅環境中依然蓬勃生長的生命,總是格外動人。
他們在黃浦江邊的長椅上坐下。
對岸的陸家嘴燈火璀璨。
東方明珠的霓虹映在江麵上,像撒了一把碎鑽。
林雅說起自己的理想:"等退休了,想去雲省開一家書店。
門口種滿薔薇花,每天早上煮一杯咖啡,讀一首詩。"
"我想在海邊建一座房子。"
趙長天接過話頭,"用最好的鋼材和玻璃。
讓每個房間都能看到日出。
周末邀請朋友來燒烤,聊哲學,聊電影,就像今晚一樣。"
林雅轉頭看他,眼中帶著憧憬:"會有那麼一天嗎?"
"會的。"趙長天輕聲說,"隻要我們不放棄。"
這時,手機震動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雅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她的神情突然變得柔軟——
"是我媽,又在催婚了。"
她看著短信輕笑,"她說"女人過了35歲就像隔夜茶"。
可我覺得自己明明是剛煮開的咖啡。"
"咖啡越煮越香。"
趙長天看著她回複短信的手指,白皙而纖細,"而且茶香有茶香的清淡。
咖啡有咖啡的濃烈。
本就不該被比較。"
林雅抬頭看他,眼中有星光閃爍:"謝謝你這麼說。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異類——
在催婚的浪潮裡逆流而上。"
"異類往往是最先看到曙光的人。"
趙長天站起身,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落葉,"就像哥白尼提出日心說時,也被視為異類。"
林雅笑著拍掉他手上的落葉:"你這比喻跨度有點大。"
她起身時,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蹌著撞進他懷裡。
趙長天本能地伸手扶住她的腰。
掌心傳來真絲的柔滑觸感。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黃浦江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路燈的光暈在他們周圍暈染成溫柔的圓。
林雅的頭靠在趙長天胸前。
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仿佛像擂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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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
林雅慌忙後退,手忙腳亂地扶住長椅,"我穿不慣高跟鞋..."
"沒關係。"
趙長天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沙啞,"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林雅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良久才輕輕點頭。
他們沿著外灘慢慢走著,誰也沒有再說話。
路過一家花店時,趙長天突然停下腳步,進去買了一支紅玫瑰。
"送給勇士。"他將花遞給林雅,"為了我們鑿開牆壁的勇氣。"
林雅接過花,指尖輕輕觸碰花瓣:"其實我更想要一株向日葵——
永遠朝著太陽生長。"
"那下次送你向日葵。"趙長天笑著說,"但今天,先收下這朵玫瑰。"
手機再次震動,林雅看了眼屏幕,無奈地笑了:"我媽說再不帶男朋友回家,就要給我安排相親了。"
她抬頭看他,眼神中帶著試探,"你說,要是我帶個假男友回去..."
"需要我扮演嗎?"
趙長天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便愣住了。
他看著林雅驚訝的表情,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我是說...如果需要的話。"
林雅的臉再次紅透。
她低頭嗅著玫瑰的香氣:"再說吧。"
她的聲音輕得像蚊子,"不過...謝謝你願意當這個備選。"
他們在地鐵站口告彆。
林雅走進閘機時,突然轉身:"期待下次再和你像今晚這樣交流。"
"我也是!"
趙長天看著她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直到消失在扶梯儘頭。
他突然想起她發間的茉莉香,想起她笑時眼尾的淚痣。
想起他們今晚聊過的每一句詩、每一部電影。
夜風帶來細雨,趙長天轉身走進夜色。
黃浦江的波濤聲裡,他聽見自己心底的聲音——
原來有些相遇,早已超越了簡單的同盟。
正當趙長天站在路邊打算揮手叫車時——
身側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軟糯:"趙先生?"
趙長天轉身,看到了劉婉晴。
一件淺藍色牛仔外套半披在她肩頭。
長發被雨水浸潤得微卷,垂落在精致的鎖骨處。
發間的鈴蘭發繩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搖晃,發出細碎的清音。
她身旁,站著一個短發的年輕女子——
頭頂舉著印有奢侈品牌ogo的購物袋。
目光在趙長天身上來回打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劉小姐。"
趙長天微笑著打招呼。
"今天陪小芸來買衣服,沒想到能遇到你。"
劉婉晴語帶驚喜的說。
話音未落,身旁女子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語。
惹得她耳尖瞬間泛起紅暈,伸手輕推對方。
短發女子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搖曳而去。
臨走前還不忘回頭擠眉弄眼:"好好把握機會啊!"
雨勢漸急,趙長天毫不猶豫地脫下西裝外套,舉在兩人頭頂。
將劉婉晴輕輕籠罩。
"前麵有家清吧——"
他側頭示意,"去躲躲雨?"
“嗯嗯!”
劉婉晴連聲回應道。
當推開清吧那扇雕花木門時,比莉·哈樂黛那沙啞的嗓音伴隨著威士忌的醇香湧來。
胡桃木色的吧台後,調酒師正用吧勺有節奏地攪拌著冰塊。
冰桶裡折射出的冷光,與牆上莫奈睡蓮掛畫的暖色調形成奇妙的平衡。
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線,將整個空間映照得溫馨而雅致。
爵士樂曲調慵懶地流淌在空氣中。
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在訴說著陳年往事。
趙長天紳士地為劉婉晴拉開皮質卡座的椅子。
椅麵的複古菱形紋路與她裙擺的褶皺相映成趣。
趙長天修長的手指劃過酒單,"尼格羅尼如何?
金酒的杜鬆子香氣打底,甜味美思帶來醇厚回甘。
最後以金巴利的苦澀收尾,像極了人生的多重滋味。"
劉婉晴將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背上。
睫毛在暖黃燈光下投出細密的陰影:"趙先生對酒很有研究?"
"不過是些出差時積累的皮毛。"
趙長天接過侍應生遞來的酒杯。
冰塊與杯壁碰撞出清脆聲響,"在英倫談項目時,當地的朋友帶我去了間百年酒館。
老調酒師說每杯酒都是有生命的故事。"
他轉動酒杯,觀察酒液掛壁的速度,"就像劉小姐今天的穿搭——
牛仔外套的隨性與連衣裙的柔美結合,看似矛盾卻和諧。
想必也藏著故事?"
這個細致入微的觀察讓劉婉晴的臉頰泛起紅暈。
她低頭攪動吸管,看著氣泡在檸檬片周圍升騰:"其實是偷懶的搭配。
下午接到小芸電話,說要臨時逛街..."
她突然抬眼,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趙先生觀察力這麼敏銳。
是不是讀詩的人都這麼心思細膩?"
"詩歌教會我捕捉生活的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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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天的目光落在她脖頸處的銀色飛機吊墜,"就像你吊墜的設計。
螺旋槳造型暗含動態感,卻用啞光銀材質沉澱出靜謐。
這種衝突美學與artde風格異曲同工。"
他指了指天花板的幾何雕花,"就像這棟老洋房——
看似複古的外表下,藏著現代主義對功能性的追求。
你看那扇彩色玻璃窗,不僅是裝飾,更是為了過濾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