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衫聽著氣玄略帶感慨的陳述,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許。他手中把玩的肉乾輕輕敲擊著石墩邊緣,發出清脆的“嗒、嗒”聲,在寧靜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嗬……”一聲輕飄飄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與一絲厭煩,從孔衫口中逸出。他垂眸看著腳邊酣睡的小狗,指尖拂過它柔軟的皮毛,語氣卻如同寒冰刮過:
“記吃不記打……真是貼切的形容。”
他緩緩抬起眼,目光掃過氣玄,那眼神深邃得如同古井,卻蘊含著洞穿世事的漠然:
“上一次,阿布鼐五臟受創如同破袋,靠著喀爾喀祖地那點‘長生天’的殘羹冷炙苟延殘喘;俺答經脈寸斷如枯藤,硬是躺在河套那片膏腴地脈上吸了幾年元氣才勉強續上;也先的狼魂黯淡如風中殘燭,若非集合全族薩滿之力,以血祭秘法溫養,怕是早已魂飛魄散……”
孔衫的語速平緩,卻將三大汗國首領曾經的狼狽與掙紮,如同畫卷般在眾人麵前無情展開。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在那些汗國隱秘的傷口上。
“這才消停了多長時間?”孔衫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淬毒的冰錐,“傷疤未愈,疼痛稍減,便又按捺不住那顆貪婪愚蠢的心,妄圖伸出爪子來試探?”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仿佛穿透了虛空,直視著西北、河套與漠北的方向:
“看來,上一次的‘教訓’……還是太輕了。輕到讓他們產生了錯覺,以為憑借那些祖傳的秘法、地脈的滋養或者虛無縹緲的信仰,就能在總督府的意誌麵前……反複橫跳?”
庭院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丹、氣玄等人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寒意從腳底升起。權法、熾烈的聖光微微波動;路西法銀瞳閃爍,撒旦熔岩般的軀體溫度似乎升高了一絲;加塞林與塔林的豎瞳中也掠過凝重。他們都感受到了孔衫話語中那平靜之下醞釀的、比上一次更加酷烈的風暴。
孔衫不再看任何人,重新低下頭,專注地用肉乾逗弄著醒來後再次變得活潑的小狗。小狗歡快地跳躍著,渾然不覺主人那看似溫和的動作下,翻湧的是何等冷酷的意誌。
“也好。”孔衫的聲音恢複了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決斷,“既然上一次的傷沒能讓他們‘長記性’……那這一次,本王就給他們刻下永遠無法磨滅的‘印記’。”
他輕輕掰下一小塊肉乾,精準地拋入小狗躍起張開的嘴裡:
“通知塔林、撒旦、加塞林。”
“阿布鼐的‘凍傷’,要深入血脈,凍結生機之源,讓喀爾喀的‘長生天’也束手無策。”
“俺答的五臟‘火毒’,要蝕骨焚髓,斷絕地脈滋養,讓河套的豐饒也化為他痛苦的溫床。”
“也先的‘狼魂’……這一次,要徹底打上‘恐懼’的烙印,讓衛拉特的祖靈都為之顫抖,不敢再與他共鳴!”
孔衫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讓他們這次‘恢複’的時間,以一年計。讓他們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本王賜予的‘恩典’所帶來的痛苦。讓他們……用餘生去銘記,什麼叫——不可觸碰!”
“屬下吾等)遵命!”氣玄、丹等人與六位仆從齊聲應諾,聲音中帶著凜然的敬畏。他們明白,這已不再是簡單的懲罰,而是孔衫為這三位“記吃不記打”的大汗量身定做的、伴隨終生的酷刑!是懸掛在三大汗國頭頂、時刻滴落著恐懼毒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孔衫不再言語,隻是專注地逗弄著腳邊的小狗。陽光灑在他素雅的衣袍上,映襯著那張俊美卻冰冷如神隻般的側臉。庭院裡隻剩下小狗滿足的嗚咽聲和肉乾被咀嚼的細微聲響。然而,在這片看似祥和的寧靜之下,一股針對三大汗國最高統治者的、更加殘酷精準的“懲戒”風暴,已然在孔衫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中,悄然成形,並即將跨越千山萬水,降臨到那三個不知悔改的汗王身上。這一次的傷,將不再是教訓,而是永恒的……烙印。
庭院內,陽光依舊和煦,微風拂過石墩上酣睡小狗的絨毛。孔衫最後輕輕撓了撓小狗的下巴,看著它發出滿足的呼嚕聲,才緩緩站起身。
他素雅的常服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寧靜,但當他目光掃過侍立在側的丹、氣玄、震山錘、肉山以及權法、熾烈、路西法、撒旦、加塞林、塔林十位存在時,那份寧靜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即將遠行的威儀所取代。
“此間事了,草原餘燼翻不起大浪。”孔衫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你們十個,即刻啟程,先行返回皇城。”
他的目光在十人身上逐一掠過:
“丹、氣玄,持本王手令,先行入樞密院,協理北疆善後軍務,梳理此役繳獲、降兵安置、新劃疆域之章程,條陳備好,待陛下審閱。”
“震山錘、肉山,率本部親衛,護送他們二人,確保沿途及入城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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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法、熾烈、路西法、撒旦、加塞林、塔林,爾等隨行。皇城乃帝國中樞,龍氣彙聚,或有異動。爾等職責,便是鎮守本王行轅,靜待本王駕臨。非本王諭令,不得妄動。”
“屬下吾等)遵命!”十人齊聲應諾,聲音低沉而堅定。他們深知,先行返京並非休息,而是為孔衫的回歸鋪平道路,清理潛在的障礙,並確保他落腳之處固若金湯。
“去吧。”孔衫揮了揮手,不再多言。
十人沒有絲毫拖遝,躬身行禮後,身形依次隱沒於庭院入口的光影之中。丹與氣玄如同融入清風,震山錘與肉山步伐沉重卻迅捷,六位非人存在則化作各色流光,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北方的天際。庭院內,頓時空曠了許多,隻剩下孔衫,以及腳邊懵懂醒來、茫然四顧的小狗。
孔衫彎腰,將最後一點肉乾放在小狗麵前,看著它立刻歡快地撲上去啃咬。他直起身,負手而立,目光緩緩掃過這片承載了他無數謀劃、推演與秘密的庭院。九根漆黑的巨柱沉默矗立,鐫刻著星圖的白玉石板在陽光下流淌著溫潤的光澤。這裡的氣息,早已與他融為一體。
“三日之後,起駕……還朝。”他低聲自語,聲音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帶著一絲塵埃落定後的寂寥,以及更深邃的、即將踏入新棋局的意味。
他不再停留,轉身,步履從容地走向通往總督府核心大殿的通道。那身素雅的常服隨著他的步伐,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浸染,邊緣開始流淌出暗沉的玄色光澤,當他完全步入通道的陰影時,一身玄色王袍已然加身,威嚴厚重,纖塵不染。
總督府的核心大殿,再次迎來了它的主人。孔衫徑直走向那巨大的黑曜石王座,並未坐下,隻是靜靜佇立。他深邃的目光穿透殿頂流轉的星辰微光,仿佛看到了萬裡之外那座巍峨的皇城——紫宸宮的金瓦,朝堂的暗湧,以及……那位端坐於龍椅之上、風華絕代的女帝。
草原的血火硝煙已漸漸散去,化為奏章上冰冷的功勳數字和版圖上新拓的疆域。但帝都的權力漩渦,其凶險與複雜,遠非刀光劍影所能比擬。那裡,是另一片需要他親自落子、步步為營的戰場。
“傳令。”孔衫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帶著金屬般的質感,“總督府自即日起,進入靜默狀態。非本王諭令,內外隔絕。”
“各部司按既定方略,處置察哈爾故地事宜,文書封存,待本王皇城批複。”
“三日後辰時,本王起駕。儀仗……從簡。隨行親衛,三百足矣。”
“遵千歲鈞令!”侍立在大殿角落陰影中的親衛將領沉聲應命,隨即無聲退下,去傳達這最後的指令。
大殿內,隻剩下孔衫一人,玄袍如墨,獨立於星辰微光之下。他緩緩閉上眼,周身氣息如同深不見底的淵海,內斂到了極致。草原的風暴已在他身後平息,而皇城的風雲,正等待著他的降臨。三日之後,他將帶著北疆的無上功勳與足以令朝野震顫的威勢,重返那權力之巔,去書寫帝國新的篇章
總督府的空氣,在孔衫的靜默中,徹底凝固,如同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唯有那穹頂的星辰,依舊按照亙古不變的軌跡,緩緩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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