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老黑嘀嘀咕咕走了,何垚見到了今晚第二個人。
跟老黑的高辨識度不同,眼前坐在一把椅子上的男人,長相跟氣場都很普通尋常。
讓何垚想找一個準確的記憶點都難。
“你可以喊我蟶子。料子都在這,你們這次要多少公斤?”自稱叫蟶子的男人開門見山地問道。
“兩噸。有嗎?”何垚問道。
兩噸、兩千公斤,是牛波一跟程哥兒商量好第一次試水的原石數量。
這個數字在很多商家眼裡,都不是一個小數目。
卻被他們兩個跟玩兒似的敲定下來。
蟶子扭頭看向他自己身後的一片黑暗。
何垚看不清那裡麵隱沒著什麼,但想來應該就是木那原石。
“數量沒問題,但是我們不送貨。”蟶子飛快地說道。
這是早就說好的交易條件。
他們可以車子,但不會派人押送貨物到佤城。
這也是交易中風險最大的一環。
萬一他們黑吃黑,那就是人跟貨還有錢全嗝屁。
“我可以自己開回去,這個沒問題。但是價格要重新談。”何垚一字一句說道。
原石沒有準確的定價,但市場會賦予表現相仿的石頭一定的價格區間。
也就出現了僅供參考的“公斤價”。
細分起來要說很長時間,簡單來說,就是皮殼上有表現的原石每公斤價高於沒有表現的原石。
其中表現越好、越多、越誘人的那種,即便是在全蒙頭的狀態下,每公斤的叫價也逆天。
但是這都是在下遊環節上才會出現的細分。
在這種靠量大致勝的源頭上,沒有那麼清晰具象的分類,有的隻有一個折中籠統的公斤價格。
上一次程哥兒從他們手上買走的那兩包木那原石,公斤價格折合兩千二國幣。
這一次,肯定不能繼續按那個標準。
“那你說來聽聽。我看看能不能商量……”蟶子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不知從什麼地方變戲法似的摸出來柄短刃,在蟶子手上靈活一閃,最後沒入何垚腳前方的地麵。
“三十萬緬幣!”
何垚咬著牙根報出一個數字。
折合國幣差不多九百塊上下。
其實,牛波一跟程哥兒給何垚的價格範圍,是一千五到一千八國幣之間。
這應該是他們兩個人商量出來,覺得最有可能性的一個價格區間。
他們到手能最大可能地賺、礦場方麵又能比較容易接受的價。
緬國礦區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外國人進入。
所以牛波一跟程哥兒永遠想象不到,這些礦石運出礦區的時候,價格有多便宜。
何垚雖然也不知道礦主們出貨的準確定價,但有也木西的成交價在那比著,還有那時候時不時聽進耳朵一兩句,吳當手下那幾個二道販子的交談內容。
得出的一個帶有一定猜測性的數字。
蟶子沒說話,站起身慢慢踱起了步子。
何垚既怕他不答應,又怕他答應的太痛快。
不答應其實也還好說,大不了可以繼續一點點往上加價。
反正距離牛波一跟程哥兒的心理底價還有相當的加價空間。
但要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那何垚就差不多可以斷定自己回不去、等著當炮灰的命運。
所以視線一點也不敢偏離,緊張的盯著蟶子的一舉一動。
你彆說,你還真彆說,蟶子這外號用在他身上還真沒起錯。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就走出不來了。
蟶子人動起來,還真像個從殼裡探出貝肉的蟶子。
“不行,得加錢!說一個你們能給出的價格上限。這價格……我沒法跟上麵談!電話都不用打!”
不多時,蟶子開口了。
這種心理戰,何垚還真經驗豐富。
開什麼玩笑,在角灣市場上,何垚每天都在麵對客商們壓價。
隻不過這會兒,蟶子扮演著的是他天天扮演的角色。
何垚攤了攤手,“我人都在你們這了,還有什麼談判的籌碼。這個價格是我們給出來的最高上限。這一次隻是初步合作的第一次試水。我跟我的合作夥伴們,背後掌握的是,國內粵省跟瑞麗的兩方翡翠原石最大的消化市場。跟我們合作,以後你們的料子根本不用發愁銷路!更不用在乎什麼旺季淡季的影響。風險是我們的、錢進你們的腰包。大家各賺各的一頭。互惠互利、合作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