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心中思緒翻湧,麵上卻冷若寒霜。
他指了指茶案對麵的蒲團,淡淡道:
“坐。”
楊舍娘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緩步上前,
隨後,整了整衣襟,儀態端莊地跪坐在蒲團上,眉眼低垂,用儘量溫和的語氣,說道:
“不知郡公有何吩咐?”
秦明眉峰微挑,輕哼一聲,冷聲道:
“哼,先說說,你真實的身份是什麼?”
楊舍娘微微抬首,迎上秦明的視線,眼中是破釜沉舟般的坦誠,聲音清晰而堅定:
“妾身楊舍娘,出自弘農楊氏。”
“昔日...曾為東宮承徽。”
秦明微微頷首,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此女出身高門,且容貌上佳,果然不是尋常婢女。]
秦明繼續追問,聲音冷冽如冰:
“她不惜舍棄清白,甘冒殺身、滅族之險,布此局算計於我,究竟所求為何?”
楊舍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痛楚。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要汲取最後的勇氣,緩緩開口,字字如泣:
“娘娘......太子妃她......行此絕路,皆為太子殿下遺孤......”
秦明聞言,微微一怔,眸光閃爍。
沉默片刻,他緩緩開口,緩緩道:
“此話怎講?”
秦明的聲音較之前溫和了許多,但心裡卻並未放鬆警惕。
楊舍娘眼含悲傷,哽咽道:
“郡公有所不知,自玄武門驚變,太子妃與殿下的四位孤女便被幽禁在長樂坊舊邸,至今已逾六載寒暑!”
“那深宅高牆,便是我等活生生的囚籠!”
“三娘去年已因病離世,而最小的幼娘...如今才六歲啊!”
楊舍娘的淚水終於滾落,聲聲泣血:
“六歲啊!!”
“從懵懂嬰孩到垂髫之年,幼娘她從未見過坊市繁華,不知學堂為何物!每日隻能...”
“停!”秦明皺眉,揮手打斷道:
“既是幽禁,那你們又如何出現在了這裡?”
“這霓裳閣又是怎麼回事?”
楊舍娘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垂眸,低聲道:
“我等雖被幽禁,但...那人或許是對滎陽鄭氏有所忌憚,從未限製太子妃與妾身的出行...”
“然而,他卻不許幼娘她們踏出府邸一步!”
楊舍娘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繼續道:
“而這霓裳閣本就是東宮的私產,原本用於維持東宮的日常開銷。”
“我等被幽禁之後,這處產業便成了我們唯一的生計來源。”
秦明微微點頭,心中暗自思量。
他知道:事情絕對沒有楊舍娘說的這麼簡單,但此時他也無暇去深究。
一來,楊舍娘所言,不見得為真;
二來,按照時間估算,婉兒就要回來了。
於是,秦明輕咳一聲,開門見山道:
“那麼...你們如此大費周章,耗費如此大的代價,到底想要我做什麼?”
楊舍娘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向秦明,緩緩道:
“我等所求,不過是希望郡公能出手相助,暗中將幼娘帶出長樂坊...並將她安置在貴府上。”
“讓她能像尋常孩童一樣,有學可上,有友可交,自由自在地長大。”
秦明聞此言,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劍。
他緩緩伸出一指,語氣沉穩而堅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