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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識路(6-7)(2 / 2)

王洲川問“哪句”

“我們越迫近事件的即時狀況,就越陷入虛擬的假象之中。”舍嚴立在房間正中,不緊不慢地說出這一句話。

王洲川沒表示什麼,他打量了一會舍嚴,突然問“你的耳洞是什麼時候打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齊落在舍嚴的左耳上,那枚黑色耳釘在嚴肅的電視台內顯得如此異類。

施索緊緊盯著舍嚴。

“高中。”舍嚴回答。

王洲川說“雖然你麵試的是攝像記者,但攝像記者也有出境需要,將來能不能摘了耳釘”

下午五點,全部麵試結束,舍嚴和舍寒兩人早走了,施索跟著王洲川一道出來。

王洲川邊走邊問“看了這麼久,有什麼感想”

“什麼”施索大腦運行遲緩。

王洲川當了一天考官,有些疲憊,也沒力氣再逗年輕人,他指了圈麵試大廳,說“這廳能裝下上百人。你知不知道現在每年有多少應屆生,這次報名廣電的又有多少人”

“總報名人數上萬,這次能進一麵的,不過百。”王洲川強調。

電梯來了,他走進去,順手指著一排樓層按鍵“這裡的每一層都有人搶著進,當所有人爭先恐後搶破頭要進這座大樓的時候,你卻告訴我你要跳樓,原因隻是因為無關緊要的人,比如曹榮、梅秀菊,他們跟你非親非故,以後也不會出現在你的人生當中,你竟然把他們看得這麼重要

至於許良,哪個工作單位沒有一個許良也許十人以內的小作坊會沒有。至於許良這事另有隱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施索本來一直盯著轎廂門,心裡那團火耗得太久,燒得已經沒先前旺,聽完王洲川的話,她愣了下,問“什麼隱情”

“隱情就是暫時還不能說的意思。”

施索也不逼問,想了想,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知道就好。”

“道理懂,可是我不想按照道理去做,我爸以前總說我不識好歹,我大概也知道自己本性難移。”

王洲川沒吭聲,直到走出電梯,他才突然問“剛才麵試的那些人裡,哪個給你印象最深刻”

施索心說舍嚴,但王洲川並非要她回答,王洲川接著往下說“那個叫舍嚴的,倒給我印象最深。”

施索“哦”

“名校畢業,拿過數個大獎,實習期間評價極優秀,畢業後旅行的這一年拍出了很多作品,個人風格十分突出,本身長得也很出色,衛視台那邊沒意外,應該會定下他。”王洲川話鋒一轉,“可是其他考生,哪個又不出色能進一麵的人,哪個差了”

走出主樓,已見夕陽。

“小施,我知道你的理想是當播音員,你說你要辭職,那你辭職之後,新工作是播音員嗎不是,或者說你自己也不確定。既然辭職後不一定能朝著你的理想進軍,那為什麼要貿貿然放棄這份工作再說,你難道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乾記者”

王洲川說著這些話,突然發現施索並沒有跟上來,他回頭找人。

施索站在一米開外,霞光火燒似的燎過她的臉,她沉默不語。

王洲川歎息,眼珠一轉,他突然道“乾脆這樣,我給你個機會。你先找工作,如果找到一份能讓你滿意的工作,我就批準你辭職怎麼樣”

“什麼”

轉折來的如此之快,施索沒想到王洲川會給出這樣寬鬆的提議,她的辭職風波也在夕陽下暫時告一段落。

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天黑,舍寒也在,兩邊約了今晚一起吃飯。

施索進門放下包,問“怎麼樣,參觀過這裡了嗎”

“剛到,還沒來得及。”舍寒說。

“走,先帶你參觀。”施索說著,瞥了眼舍嚴,然後問舍寒,“他去廣電麵試你知道嗎”

“知道。”舍寒說。

施索質問舍嚴“這麼說你就瞞著我了,有什麼好瞞的,驚喜啊”

舍寒說“我今天下午剛知道,你不也知道了嗎。”

施索“”

舍嚴看著施索說“走吧,參觀完這裡去吃飯。”

帶著舍寒逛了一圈,幾人就近找了家餐廳,路上舍寒評價“公寓不錯。”

施索道“物廉價美,嚴嚴找得好”

餐廳挺有情調,一樓有人唱爵士,二樓陽台能賞景,施索帶著他們上二樓,挑了陽台桌,在柔和月光下吃這頓晚飯。

點完菜,施索說“今晚買單彆跟我爭。”

“發獎金了”舍寒問。

施索說“解決了一起官司,就當慶祝了。”

舍嚴問“官司解決了”

“對。”

舍寒不清楚官司的事,問道“怎麼回事”

施索把前情提要說了,最後道“今天案子撤銷了。”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一直瞞著”舍寒不滿。

“跟你們說有什麼用,你們是律師嗎。”施索道。

舍嚴眉頭微擰“沒有原因”

施索說“我也奇怪,但曹榮說不告就不告了,難道我還要跑去質問他為什麼不告我了”

無論怎樣,至少不用官非纏身,值得小小慶祝一番。

舍寒喝著酒問施索“我是今天做完訪談被人帶去麵試考點的,你今天怎麼也在那裡”

施索道“我本來是去辭職,辭著辭著就被迫圍觀了一下午的麵試。”

舍寒問“怎麼突然想辭職”

施索給出白天時同樣的說辭,領導壓迫,對人性的幻滅,工作不定時工資少,她問舍寒“一直沒問過你,你以前也乾這行,後來為什麼轉行了”

舍寒說“乾新聞沒時間照顧孩子。”

施索看向舍嚴,舍嚴還夾著菜,頓了下,轉頭跟她說“他請了保姆。”

施索對舍寒道“就是,你彆誆我,我照顧他的時間比你的還多。”

舍寒笑了笑,這才道“那時候做新聞,漫山遍野跑,跑的還是貧困鄉,我們努力幫扶貧,結果發現鄉領導開得是奔馳,後來打算把事情曝光,結果被一群鄉民攔著。”他指指自己額頭到眼角那道疤,“這個,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後來我就不乾了,和林道行一起出來創業。”

施索發了會呆,有一下沒一下地咬著一根芹菜,最後把芹菜往嘴裡一挑,她放下筷子說“我去下洗手間。”

舍寒和舍嚴還留在座位。

“在這裡適不適應”舍寒先開口。

“嗯。”

“這問題估計也白問,”舍寒看著舍嚴,“我明天就回去了,這兩天也沒功夫跟你談。”

舍嚴說“你現在可以說。”

“知道我為什麼突然來這裡不是因為訪談,這個訪談本來林道行已經推了,知道我臨時過來,才順水推舟讓我替他上回電視。”

舍嚴洗耳恭聽。

“因為我無意中看到個節目。”舍寒說。

前天淩晨他還在加班,工作室的微信群裡突然發出一條b站鏈接,說現在做這樣的節目才有收視率,夠博眼球。

他隨意點進一看,台標是施索所在的新聞頻道,因為這個,他才多看了一會。

奇葩的紀實類節目,鄉村青年愛上大他十歲的寡嬸,由此引發一起命案,節目把青年的愛情描述得悲壯感人,他卻一夜難眠,次日下午就坐飛機來到了黎州。

舍寒說“看完那期節目,我怎麼都睡不著。你應該沒忘記你當年做過什麼。”他指指額頭,“你額頭的傷口當初很快就消下去了,我倒希望那個傷在你頭上一輩子,能時刻給你警醒。”

舍嚴沉默,過了會,他給舍寒斟酒,酒水淅淅,夜風輕拂,他道“叔叔,我已經長大了。”

施索去完洗手間,沒立刻上樓,她拐到隔壁一家特產店,買了幾份當地特產,回到餐廳,她順便跑前台提前把賬結了,怕待會那兩個人跟她搶著付錢。

四葷三素價格劃算,施索付完錢上去,遠遠看見叔侄倆在聊天,她笑了笑,回到座位把特產放一旁,說“這些東西你明天帶回去。”

舍寒道“你偷跑著就是去買這些費這個錢乾什麼。”

“給我嫂子和小侄子的,你到時候彆吃。”施索說。

飯畢,舍嚴替舍寒叫了輛出租車,施索明天沒法送舍寒去機場,現在就要告彆,難得生出一絲不舍。

出租車遠去,她望著燈火通明的馬路,有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是在哪座城市。

“走了。”

她清醒過來,看向身邊的人。這幾天看著舍嚴,她偶爾會感歎一句時光飛逝,但從沒有一回感覺如今天這般強烈。

他已經能麵對一雙雙嚴厲審視的目光,有條不紊地作出回應,甚至會投王洲川所好提及那本書。

她原本還擔心他會隨心所欲不顧人言,事實上他出色到被衛視台一眼相中。

她甚至不得不承認,她對舍嚴有那麼點羨慕和嫉妒。

她自認讀書時比多數人努力,她也以為自己足夠優秀,五年前的麵試卻教她睜大雙眼看清了世界,優秀者比比皆是,更彆說加上那些有背景的。

落敗而歸,理想的那個位置明明近在咫尺,她卻觸不可及。而舍嚴卻做成他想做的,並且如此矚目。

十字路口,車來車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她要選條路走。

她想起當年離彆前的最後一次聚會,舍寒說,“你現在得過第二個路口了”。

她不知道她當年到底過沒過成功那個路口,現在,她的麵前卻出現了一個十字路口。

她沒跟王洲川說,也沒告訴舍寒,其實她想辭職的原因還一個,就是那位走五步階梯就要歇一歇的瘦小老太太。

如果那天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搶頭條,也許能早幾分鐘發現磚塊底下壓著一位老人。

做不成播音員,原本她至少還能“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

可現在不是了。

手機鈴聲在這刻打破黑夜的沉寂,施索看著舍嚴接起電話。

晚上八九點,是電視台通知二麵的時間。等掛斷電話,施索問“二麵”

舍嚴道“終麵。”

施索一笑,路燈下仰望舍嚴。

成人的標誌不是年齡,不是麵容,而是能獨自立足於社會,平等與人對話。

施索招招手“頭低下來。”

舍嚴什麼都不問,照她的話做,微微低下頭。施索上前,手指觸碰他的左耳。

舍嚴一顫。

指尖溫熱,一絲絲電流從耳垂蔓延到脊背,舍嚴垂下眼。剛才在餐廳陽台,夜風拂過,他對叔叔說“我已經長大了。”

“我已經長大了,知道怎麼才能長久。我記得額頭的傷,也不會再犯。”

“不會衝動”

“不會。”

“能克製住自己”

“能。”

“保證不會傷害彆人”

“嗯。”

“也不會傷害開開”

“不會。”

呼吸近在咫尺,片刻逐漸遠去,耳垂仍有她指尖的溫度。

施索捏著那枚黑色耳釘說“以後不戴這個了。”

舍嚴看著她“你欠我一個耳洞。”

“原來你一直記著”

“嗯,”舍嚴將她的手蜷起,握在掌心,走向路口,“走了,開開。”

綠燈,舍嚴抓著她,慢慢走過這個淩亂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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