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已經紅了。
鄭思如有些恍惚,他在做什麼他在刻意和她較勁麼
然後,惹她大庭廣眾下憋不住淚
他想起很久很久前的一件事。
真的是很久很久前,久到天界還沒柳宜均,久到他還能被尊稱一句鄭仙君。
師姐用雲彩和月光做了個蓮花形小花燈,給他當生辰禮物。
他那時極愛酒,有日飲太多,睡了整一年,醒來發現小花燈被他壓在肩膀下,碎成小雲片,月光也都零星飛走。
師姐來找他,好死不死瞧見了花燈淒慘的屍體,當時就氣哭了。
大概就是這樣的神情。
師姐說了半天“你”,最終什麼話也沒憋出來。
一張玉顏漲得通紅,不知窘的還是氣的。
大概忍著不想哭時卻哭出來,是一件讓人很丟臉的事。
他沒見師姐情緒波動這麼大過,何況那花燈也不是什麼難做之物。
師姐為何會這樣
“彆哭了,不就是個花燈麼,我做個賠給你就是,再說,我也是無意的。”
他那時好像是這樣說的。
師姐冷冷一笑,說“隨你吧。”而後,禦劍離去。
此後二人冷戰五年。
那一雙眼和一滴淚重疊,暈開難言的酸澀苦痛。
鄭思如想回去掐死自己。
若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
“如官,如官”
神識中忽然有南國口音的呼喚,帶著擔憂。
鄭思如回神,見雲若抬眸看他,“我使了小小的憶情術,你沒事吧”
她眼裡哪還有淚。
鄭思如漸從那情緒中抽離,沉默不語回到位置上。
玉姬有些尷尬,安慰雲若“你這一套下來很厲害,都能跨境使幻術了,讓他先緩緩吧。”
課後,前堂隻餘二人。
雲若今日也沒心思讀書,見鄭思如沉默的樣子,覺得自己做錯事了。
她悄悄挪到他身邊,他卻毫無反應。
她方要輕扯他衣袖,卻見他左邊臉龐上隱隱泛著赤色暗紋。
若隱若現,形似符咒,仿若壓在血肉中。
她沒能力主動神識通話,也不大敢再用力些扯衣袖,隻能在一旁乾坐著。
他忽然轉過頭看她,漂亮的眸眼竟成了血紅色。
雲若被嚇一跳,再睜眼後,眼前人又模樣如初,仿佛赤色符咒、一雙紅瞳皆是錯覺。
從未存在。
鄭思如開口,語氣依舊是那般無謂。
“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
“離開”
“嗯。”語氣篤定,“有要事。”
“那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不知,但儘快。”
雲若有些失落,修仙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無權過問,隻是聚散皆匆匆,歡愉都似夢中,每人都如浮萍隨潮水浮動。
似乎什麼也抓不住。
“你放心,我一定回來。回來後,我會治好你的耳朵、你的喉嚨、你的眼睛。”
鄭思如看出她的難過,大著膽子輕輕撫了撫她額邊發。
“我還會給你帶回一隻小花燈。”
雲若修煉進度很快,不到半年,已成功從鍛體境邁入悟心境,超過大半師姐師兄。
在大家看來,她積極向上地活著,像一朵頑強的向陽花。
可她偶爾也會鬱悶,鄭思如已經離開半年了。
修仙路上遇見的這些人,似乎隻是她人生中匆匆過客。
也許隻有努力修煉,才留得住時光。
她更賣力修煉。
一日晚上,她即將入睡時,沉寂三年的玉簡亮了。
她猛地睜開眼,從枕下拿出被摩挲得發亮的玉簡。
很快,神識中,她聽到了那威嚴卻又淡含關懷的聲音。
“小若,在麼”
雲若沒來得及回應,又聽他道
“小若,煉製鬼王的幕後主使,也許已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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