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今天的雨印象很深刻,上輩子的時候,這場雨足足下了一晚,萊州島那座山上因為下雨滑坡,山腰上上山的路全部堵了,隻要把葉書韞騙上山,就算她遇不到道路滑坡,就憑山間的氣溫和這場雨,指不定就能要了葉書韞的小命。
她暗中勾了一下唇。
到時候就算是葉書韞沒事,她被救了以後,也隻能說是盧月叫她上山的。沒想到她在盧月麵前撒謊說山上有人參,那個小丫頭就能把葉書韞給騙上山去了
至於那些去碼頭找人的叔叔伯伯,她剛才都說了不確定是不是葉書韞,是他們自己要過去的,最後怎麼怪也怪不到她一個小孩子的頭上。
距離郭小翠有幾步的宋清嘉,看著郭小翠那不太敢說話的模樣,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他不知道為什麼,郭小翠給人的感覺很撕裂。
她平時都表現得很想小孩子,可臉上總會有種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精明和算計。
宋清嘉走上前兩步,“郭小翠。”
郭小翠應聲抬頭。
“你真的看到韞韞去碼頭那邊了嗎”
沒想到宋清嘉也會上來問她,郭小翠裝作思考的樣子撓了撓頭,“我、我不確定就是下午的時候,看到有一個人和、和她很像。”
“你真的看到了嗎現在大家都在找人,很有可能因為你一句不確定就會導致韞韞多一分危險。”
郭小翠委屈地撇撇嘴,就有人替她出頭了。
旁邊一個嬸子道“人小翠也是好心,幫著大人們出主意呢。你呢自己沒乾什麼,還跑來教訓人呢”
“怪不得家裡沾資本主義呢,就是自私”
住在這邊的漁民不是人人都像九伯那樣,會接納宋家。
因為家庭成分,他們母子二人也經常遭到鄰居的白眼。
宋清嘉看了一眼這幾個麵露鄙夷的嬸子,被她們口中的一句句利刃刺在心頭,也沒心思去問那些叔叔伯伯往哪走,冷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他往下午看到葉書韞的方向狂奔,腦袋裡快速回憶著那邊都有些什麼東西。
忽然福至心靈
韞韞不會上山去了吧
暴雨打在樹葉上,山間都是水聲和樹葉交錯的奏鳴曲。
這動靜幾乎籠罩了所有的聽覺神經。
葉書韞抹了一把眼淚,模糊的視野裡,隻有影影綽綽的樹葉隨風晃動。
“爸爸媽媽”她輕聲嗚咽著,背靠著山壁,伸手抱著發抖的身子,哭得小臉上全是淚水。
風把雨水吹進山洞裡,冰冷的雨絲撲在麵頰上。
小家夥全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濕透,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她已經被凍得不行了。
明明她是按照盧月說的上來找人參,為什麼都沒有看到人參呢盧月說人參在人多的時候就會躲起來,她已經沒有叫哥哥陪她了,人參為什麼還不出現
而且現在好晚好晚了,爸爸媽媽肯定會擔心她為什麼還沒有回家。
葉書韞又抹了把臉,碰到手上的傷口,輕輕“嘶”了一聲。
現在不止衣服濕了,剛才還摔了一跤,衣服上有好多好多泥巴。
葉書韞站起身,站在山洞口,往外麵大聲喊著“爸爸媽媽我在這裡”
她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聽見,但是她現在真的好怕好怕。萬一爸爸媽媽不上來找她,她是不是要在這裡睡一晚上啊
而且山裡有好多蟲,葉書韞有很多蟲都不怕,但是她不喜歡蟲爬到身上,會特彆癢。
想著,小家夥捏緊拳頭,又繼續喊“爸爸媽媽我是韞韞”
我是韞韞
韞韞
回聲又一次在山間響起,葉書韞又往山洞裡走了走,忽然聽見裡麵傳來“嘶嘶”的聲音。
她頓了一下,在山洞裡看了看,但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前方有什麼東西。
不過,書韞忽然想起了老師在課堂上說的內容。
山裡會有蛇
當時老師讓小朋友們在講台上學動物叫,就有同學學的是“嘶嘶”聲。書韞沒有見過蛇的樣子,但是她知道蛇是長長的,還有毒
“嘶嘶。”
聲音再一次傳來,小姑娘本隻是有些怕黑,這回還有看不到的生物靠近,終於把心頭的恐懼全部激發了出來。
顧不得外麵下不下雨,葉書韞哭著就跑了出去,可沒跑幾步,腳下一滑,直接躺在土地上一路往下滑。
後背被滑得火辣辣的,頭也被磕了兩下,書韞哭著從地上趴起來,望著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抹了把臉上的水,根本不知道往哪裡走。
“韞韞”
突然間,她聽見原處傳來叫聲,葉書韞一下止住哭泣,往四周看了看,似乎看見了一個微弱的小火苗。
“韞韞。”
葉書韞確認不了聲音是從哪裡傳來的,隻好張口大喊“我在這裡”
那邊的聲音頓了一下,“是韞韞嗎”
“是我我在這裡”葉書韞顧不得背上還在疼,在原地又跳又喊。
沒一會兒,就看提著煤油燈的宋清嘉出現在她上麵的那條小道上。
煤油燈的光線不亮,在這山裡頂多也隻是勉強照亮了路,葉書韞卻借光一眼看清來人的臉龐,驚喜道“是漂亮哥哥”
“是我”宋清嘉看到葉書韞站在坎下,看了看旁邊從哪裡下去合適。
誰知在下麵的小姑娘一見他,就放聲哭了出來,“漂亮哥哥,我好怕,嗚嗚嗚我好怕,剛才,剛才有蛇。”
像是堆積已久的情緒猛然爆發,小姑娘越哭越傷心。
宋清嘉第一次看她哭成這樣,又聽到“有蛇”二字,哪裡還有心思去找下去的路,直接順著土地滑到了下麵。
葉書韞撲過來抱著他,放開了嗓子大哭。
他手上還拎著煤油燈,往周圍照了一圈,沒有看到蛇的影子,又怕刺激到書韞,不停拍著她的背,溫聲哄“好了,我來帶你回來,不怕。”
“漂亮哥哥,我以後再也不亂跑了。”
“嗯,已經沒事了,來,我背你回去。”
宋清嘉放下煤油燈,把係在脖子上的帽子拿下來,給葉書韞戴上,身上的蓑衣也脫下,在小姑娘身上披好,正蹲下身要讓葉書韞趴到背上來時,小姑娘帶著哭腔突然說“漂亮哥哥,這個是什麼呀”
宋清嘉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煤油燈勉強照明了地麵,隻見土地上冒出幾根須須。
“不知道。”
葉書韞雖然怕,但是她記得自己是上來找人參的,蹲下去用手扒了兩下土,土地被雨水浸透,扒得她滿手的泥。
雨還在下,打在身上冷得刺骨,山間的風很涼,宋清嘉本來是想讓葉書韞趕緊走,卻見這小家夥拉著幾根須須,往後使勁一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連忙把葉書韞扶起來,眯眼一看,發現她手上竟然是顆大人參
葉書韞哪還有剛才的驚懼,“哇”了一聲,趕緊把手舉起來,“漂亮哥哥,你看阿嚏這個、這個是不是人參”
宋清嘉看著像,但不是太確定,又忙著帶葉書韞離開,點了兩下頭,把葉書韞哄到背上,背著她離開。
背上有了重量,耳邊又聽她在說要找人參給媽媽治病,嘀咕了幾句,這聲音就慢慢低了。
宋清嘉感覺肩上一沉,帽子打到了他的腦袋,葉書韞在他背上居然就睡著了。
沒走多遠,他看見前方有亮光。還沒來得及喊,那道光就掃了過來,隨之傳來的還有男人的聲音,“是誰在那邊”
宋清嘉猜這多半是來找葉書韞的,直接報道“韞韞在這裡。”
果不其然,那邊的人踩著泥土,把樹葉撥開直接跑了過來。他們靠近後,宋清嘉看到那是沈耀武。
忙活了這麼長時間,男人在看見少見背上的小姑娘時,緊繃的表情瞬間放鬆下來。
嘈雜的雨聲裡,宋清嘉聽見一道微弱的吐氣聲。
含著萬般慶幸。
葉書韞找到後,出動來找她的人迅速得到通知,大夥紛紛鬆了一口氣。
來時倉促又充滿,回去時腳步則輕快了許多。
盧月洗了澡準備上床睡覺,就看到剛吃完跑出去的爸爸回到家,甄大仙走過去問了兩句話,然後麵無表情地走了回來。
盧月問“媽媽,爸爸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你沈伯伯家閨女跑到山上去玩,叫你爸爸去找人,剛剛才找到,”甄大仙之前和葉士蘭結了梁子,對葉士蘭這人有點怵,現在都不敢正麵和她對著來,這下找到機會,便直接拿葉書韞來當反麵例子教育女兒,“小月,你也看到了,外麵下這麼大雨,還要你爸爸去找人,不乖的孩子就是這樣給彆人添麻煩的,你可不能學。”
“沈伯伯家是葉書韞嗎”
“就是她。”
盧月猛地呆住,沒想到葉書韞去山上這麼晚都沒有回家,還下這麼大的雨呢
她忽然感覺到一點心虛,悄聲問“葉書韞去山上找人參嗎”
“誰知道她找什麼人參又不是跟白菜一樣的,種在山上隨便找。多半是跑山上去玩了,你爸說下來的時候都是和宋清嘉一起,那宋清嘉你也知道,是個壞孩子,以後你也彆和壞孩子一起玩。”
盧月愣愣地坐著,心頭亂亂的。
不禁在想葉書韞會不會是找人參,才這麼晚沒有回去。
偏偏甄大仙還在那裡絮絮叨叨,一邊說葉書韞麻煩了好多人,一邊說這種跑上山的孩子就應該被批評,到時候全家屬院都應該知道葉書韞不乖。
盧月遲疑著問了句“那那如果是有人讓她上山呢”
甄大仙“那當然是更要批評了今天的天氣讓彆上山,這才是歹毒呢。”
歹毒二字一落,盧月登時像被雷劈了,想到她要被全家屬院批評,直接就哭了出來。
甄大仙被嚇了一跳,“你這孩子,怎麼一下就哭了呢”
恰好盧營長換好衣服進來,看丫頭哭成這樣,疑道“這是怎麼了”
盧月被甄大仙剛才的話嚇得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是“被批評”、“歹毒”等字眼,生怕到時候被爸媽打,心裡慌得不行。
偏偏爸爸媽媽還在問她怎麼了,盧月一急,張口就道“是、是是宋清嘉。是他讓葉書韞上山的”下就哭了呢”
恰好盧營長換好衣服進來,看丫頭哭成這樣,疑道“這是怎麼了”
盧月被甄大仙剛才的話嚇得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是“被批評”、“歹毒”等字眼,生怕到時候被爸媽打,心裡慌得不行。
偏偏爸爸媽媽還在問她怎麼了,盧月一急,張口就道“是、是是宋清嘉。是他讓葉書韞上山的”下就哭了呢”
恰好盧營長換好衣服進來,看丫頭哭成這樣,疑道“這是怎麼了”
盧月被甄大仙剛才的話嚇得六神無主,滿腦子都是“被批評”、“歹毒”等字眼,生怕到時候被爸媽打,心裡慌得不行。
偏偏爸爸媽媽還在問她怎麼了,盧月一急,張口就道“是、是是宋清嘉。是他讓葉書韞上山的”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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